206.二零六章[第3页/共4页]

此语一出，又是言惊四座，台阁何时收到这等军报，坐上天子亦不知情，满朝死寂，一向寂静不语的支林大师，终究也未曾开口，直到大司徒沉寂发问道：“倘恃力而行，幻灭三宝，是邪见人，而阿鼻天国不简贵贱，卿何得不怖？”

四下里的诘责之辞一浪高过一浪，群臣激愤之情溢于言表，高高的天子在上，并未答复任何一句，文书自台阁出，攻讦自群臣出，唯独天子不必应话。

一语刚落，更是惹得一片鼓噪，峨冠广袖的群臣虽仍矜持地握动手中笏板，却无一例外把目光纷繁投向殿门入口：几十余位江左最负盛名的大德高僧门鱼贯而入，以大师支林为首，只是山呼奖饰，却未行叩拜之礼，便就此席地盘腿坐于内侍们已给备好的蒲团之上。

世人又是一凛，只待成去非应对，成去非则直视着大司徒无波之眸，继而看向坐上天子，一字一顿道：

百官又是一阵唏嘘，相互暗自盛赞净空法师才情过人，无一句不在理，实在令人佩服赞叹。天子听至此，亦觉局面已死，成去非已淡淡道：

妙远微微点头，平和地看向世人：“方才拙僧已听清官家文书所言，公文云，佛教经像，不过浪费财帛，那么国朝的七庙之像，是否一样可废？”如此僭越，世人亦是惊诧，天子面色微微一变，却仍保持着君主该有的气度：“大师可知此话过分了？”

沈复道：“人神两届，各有通例，向来贤人治国，且都要同一法度。万乘之君，并非爱好别人表达尊敬，但倘无尊卑，则王教不统，不统则生乱。何况僧未登圣，俱是凡夫，不能不拜天子。”

“括检寺院一事，大和尚们切身所历，此次归总成果的文书，就在尚书台放着，梵刹苟避徭役，广侵良田，堆积财贿，十多万僧徒有十多万奴婢供差遣，大和尚可知只算江左一处，就占了我国朝人丁多少？某本日把话挑了然说，”成去非忽而冷厉，“该入府库，该入天家的财帛，梵刹已代庖支出囊中，且贪得无厌，愈演愈烈，圣天子尊敬佛法，尊敬佛陀，尔等僧众却不知自重，已成风险，佛心者，大慈为悲，安乐含生，也必不会做出苦役百姓之事，且佛的好处皆在将来虚无缥缈之处，眼下众生就等着佛去超度，还望大师们能持守佛心，”他复又暴露一抹捉摸不定的浅笑，“勿预也。”

“佛法虽高深高深，却乃本国之法，不为我朝治天下所需，自可废而不消，而七庙，乃是我国朝圣天子之本，大师如此，过分无礼，是要君父不认祖宗？”成去非开口顷刻，太极殿上统统目光纷繁会聚于其一身，妙远身侧亦有高僧小声提点：“这便是乌衣巷成去非。”

净空沉吟道：“那还请这位大人详解。”

目睹一场辩论要起，大司徒笑道：“本日天子请高僧入殿，想必不是为争辩此事，两位且歇歇气，”进而望向坐上天子，“臣等不知今上集众高僧于此，是为何故？”

直到蒲团上高僧妙远道一句“拙僧有话欲问官家。”满朝忽而闭口，天子便道：“请大师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