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一零五章[第2页/共3页]
张蕴微微一笑:“恰是沈大人您。”
此三条,沈复摆设的有理有据,于国于家,那石启都是大恶之人了,殿上又默了半晌,英奴则一向品量着沈复,御史中丞这个位子,高门大族很少情愿担负,纠察之官,天然要获咎人,本朝立国百十余年,御史中丞倒换了八十多个,也算是奇闻了,每一任不过数年之日,走马观花似的,沈复其人,大抵还算中正,何况这条条弹劾地都在点子上,让人无可指责。
山阴县的土断卓有效果,石启这县令怕也做到头了,成去非亦清楚本身一定能保得了他,倘只是私造县舍一类,倒另有回旋的余地,大可拖着查,可石启的性子,到底是埋了隐患,诚如静斋所言,刀子磨得太快,好用,却也易折。
琬宁怔忪着眼,昏黄间瞧见人影,腰底下酸酸软软的,半分力量全无,也没精力多去细辨,只当是四儿,低低唤了声:“我口渴,劳烦你给送一盏茶。”
“今上,臣觉得御史大人所说也不尽然,”中书令张蕴缓缓接住了话茬,“石启行土断之责,是奉中枢之命,绳以峻法,招人痛恨,是常理,至于居丁忧一事,臣听闻实为石启继母,而非生母,其继母于石启又多有虐待,石启虽有亏于礼,却也算事出有因,倘以此为准,那么臣也要弹劾人了。”
“诸卿向来宁使网漏吞舟,何来繁刑所说?朕狐疑不过是风言乱语罢了,月且另有阴晴圆缺,朕觉得同此并无二致,那里来这么多附会之意呢?”
不过半晌,御史中丞沈复便持笏挺了挺腰,成去非的目光在他身上淡淡转了一转,同别人一样,只静候其开口。
“沈大人身兼会稽小中正,崇尚老庄,岂不也离开名教?中正者,澄世所不能澄,裁世所不能裁者,您也算石启的下属,他有违礼法,您可及时率礼正违了呢?倘就此究查起来,是不是也要贬黜大人您?”
“今上,这二者是不是有关联,另当别论,不过克日繁刑颇重,确是究竟,尤以山阴县令石启为首,借土断之名,催辱别人,逆节伤化,酷虐寡恩,此为其一;其二,石启居丁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不素食且与鲜卑家奴私通游乐,其母活着时,亦侍母不恭不孝,可谓肇事不以礼,死葬不以礼,孝子也;其三,又擅造县舍,罔顾法度,如此各种,实乃亏损世教,宜加贬黜,以肃国法,请台免官,以正清议。”
百官既已散朝,便三三两两出了官道,各自上了车驾,往家中去了。
这好一通下来,英奴环顾群臣才道:“上天降下异象,恐怕是朕失德。”
“是正理,”英奴笑道,“石启行事刚猛,不免要获咎人,别人构陷怕也是有的,实在不可,就交给廷尉吧,届时再定。”
这封书牍, 不过是石启求请再留任百日, 待完整查清逃户后,再受朝廷惩罚,本身将死而无恨。说话狠恶,力透纸背,成去非冷静看完,晓得这信算是越级而呈,他的顶头下属是会稽内史,现在直接投到了乌衣巷,情势所迫也。
不等进屋,却见廊下绿荫里置放着小榻,琬宁斜倚在上头,手里虽捧着书,眼睛倒是阖上的,长长的眉睫微颤,日光的碎影便映在脸面上,随清风一摇一晃的。
“沈大人,既如此,此事付乡邑清议吧,该降其几级官品,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