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不寐,无限山河泪(一)[第2页/共5页]
从城内到城外,除了部分接到我号令前来西华门共同攻入皇宫的兵力,其他的秦家军所部一样囊括在混战当中。
天子全部銮驾出行,必有宫伎声乐随行,此时诸乐置而不作,谁都猜得出这皇城易主,已成定局。
城上城下,两道目光如电亦如剑,似要把我深深扎穿。
重恩皋牢,又以兄弟之情和天下大义讽之,司徒永言谈当中有不着声色的逞强和示好,却不失帝王的体统。
司徒凌既已当众向司徒永叩首臣服,天然不会再与新帝为敌,已在安排部将束缚兵马慢慢退出城外。端木氏所部大多弃械投归朝廷,司徒凌也不睬会,由着温良绍等人帮手司徒永派出的部下收编整饬。御林军诸统领此时已别无挑选,自行解了衣甲兵刃向新帝负荆请罪。司徒永温言安抚,仍然令他们谨慎驻守皇城,防备奸党。
司徒永微微挑眉,答道:“定王请讲。”
这一次,又是我坏他功德。
他并未称臣,也未用敬称,只用了以下对上的“陈禀”,而非臣子对天子所称的“启奏”。
我笑着向司徒永说道:“定王盖世豪杰,才德兼备,臣素所钦服。舍妹得侍巾栉,是秦家之幸,舍妹之幸。臣他日便将嫁妆送去,教诲舍妹收了本来的倔拗性子,好生奉养定王,今后相夫教子,一世……静好。”
司徒凌唇角仿如有一丝虚恍而苦涩的笑意一闪而逝,人已自顿时跃下,解了佩剑置于一边,端方伏跪于地,沉声道:“臣司徒凌,领旨谢恩!”
他行到城下,立于世人之前昂首瞻仰,先扫了一我眼,才悄悄地看向司徒永。
我先看到了跟前司徒永严峻地捏住盘龙绣口的手,才昂首目注城下,渐渐看清了缓缓行来的司徒凌。
三个字听得我像背上爬了毛毛虫般不安闲,却也无颜发作,看着地上勉强干笑道:“定王爷有何叮咛?”
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
众目睽睽之下,司徒永被宣布以太子之尊即天子位,受了世人礼拜,虽未正式即位,也已算得是名正言顺。可目前除了宫城,北都大部还在他的节制之下。端木氏落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上风,军心涣散,已不敷为患。如果他一意孤行持续争位,虽会引来非议,倒也有七成以上的赢面。
他在说,秦晚,这下你对劲了?
他欣然感喟,将我平放于榻上,揭开我的衣袍,看向我大腿。
我有些透不过气。
皱眉苦忍之时,司徒凌俄然说话。
固然一字俱无,我却清楚听到他在和我说话。
我一凛。
有内侍送来参汤并几样茶点,说是嗣天子叮咛的,请昭侯保重身材,先让吃些东西养养精力再措置政务。
我好久才回过神来,他唤的本来是我。
直到身畔从人扶他,他才渐渐站起,举目望向城头。
他冷哼一声,“你若这时候死了,对我可千万倒霉!”
他盯着我,忽拿他干凉干凉的手指抚了抚我赤烧的脸颊,淡淡道:“我若叮咛,你便听吗?我若让你马上回府保养,别把本身折腾成瘸子,你肯不肯听?”
此时战事停息,所过之处,非论是他本身的部下、秦氏部下、端木氏部下,还是原太子部下,远远见了,无不悄悄让出道来,由着他一起通畅无阻,穿过尽是尸身和鲜血的校场,渐渐行到城楼以下。
即使上面打斗再凶,此时也已缓了下来。乃至有见机快的,或本来神机营被端木氏强编于本技艺下的,此时认出是司徒永身着龙袍立于城头,已悄悄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