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恨切切,谁纵霜风紧(一)[第2页/共3页]
司徒永转入前面回廊,见我没有跟上,这才顿住身转头看我,目光中的怒意垂垂消逝,转作浓浓的苦楚。
我窥其方向,倒是往玉粹宫方向走去的,更觉惊奇。待要赶上前去先问个明白,腿脚却不如他利索。走得快时,身材便较着有些倾斜,我不想被人笑话,只得把走的速率放缓了些。
我一惊。
他唤我来,就是过来让我看端木华曦的吧?
再三和司徒永说,不要和司徒凌正面抵触,不要轻举妄动,他都置若罔闻了吗?
向昔日的小师弟称臣已经够哑忍够委曲,若再被他当众痛斥,我想不出司徒凌心中会如何的羞恼。
她的头上包扎着布条,前额另有新奇的血迹排泄;司徒永用手指谨慎地划过她的额际,眼底的疼惜显而易见。
我几近也鉴定,司徒永方才必然当众难堪熬他,乃至斥责过他。当着群臣之面,司徒凌权势再大,也不能罔顾君臣之礼。
我猛地体味他的意义,不觉间也沉下了脸,“皇上狐疑是我杀了端木皇后?”
我也终究明白为甚么连卫玄、桂姑那样的杏林妙手都说端木皇后死于心疾。如果不熟谙这类毒瘴,当然会以为端木皇后死于心疾;如果熟谙,那么必然早晓得这毒瘴与秦家有关。他们不想我操心猜忌,天然也只能含混畴昔。
她伏于司徒永怀中,断断续续的嘶哑嗓音里尽是压抑着痛苦的饮泣:“皇上,别起火。我知我错了,我不该只顾肉痛母后,不顾你的难堪。你……你怎可当众批评司徒凌包藏祸心?哑忍,怀柔,坐待机会……都是我平日劝你的,我却本身忘了,忘了……”
司徒永仿佛给我气得不轻,气愤地瞪我一眼,负于身后的双手有些发颤。他顿一顿,持续道:“你和淳于望不过做了三年伉俪,便那般恩爱,难舍难分……何况我和她在一起已近五年。她又岂是那不贤之人?凭我人后对她如何萧瑟,背后里多么的荒唐,繁华或落魄,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始终是她。而我……不但没法给她应得的名分,乃至连她的母亲都庇护不了!”
看我微跛着将近踏上他跟前的台阶,他伸脱手欲扶,又皱眉,冷静把手负在背后,看我踏到廊内,才道:“养了这很多日子,腿还没好么?”
他在狐疑我。
我一凛,循礼谢了恩,还未及站起,司徒凌已自御座站起,襟袖袍裾带起的冷风直扑脸颊。
换了素服吃紧赶到宫中时,朝阳刚从东边露了脸,鲜血一样的殷红,把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琉璃瓦也映得泛出浅红,像一点点伸展开的血光。晨间的氛围清冷僻冷,呼吸到肺中仿佛连血液都随之冷得将近凝固。
司徒永一身素袍高踞于火线宝座,上面疏疏落落,长跪着十余名府阁重臣。
身后,他的陪侍已跟上来,向我赔笑道:“侯爷,皇上已经出来了,侯爷不出来吗?”
炭火烧得极热,一蓬热气劈面而来,和身上未及褪去的冷意表里交击,肌肤上的知觉便有些麻痹,小腹却模糊地疼了起来。
这还是阿谁英风侠慨、俶傥磊落的司徒永吗?
我的另一重身份,昭侯秦晚,已经告病多时,别说普通大臣,连司徒永都极少相见。
我每日与司徒凌相守,连朝臣都无人不知,定王至爱王妃,常常回绝各种宴乐,只为多多伴随他有身的王妃,等待他们共同骨肉的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