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下[第2页/共3页]

当日苏子奉分开前与她同往乐游原上，曲江水畔，长夜漫漫，两人对着江水久久不寐。他一遍一各处唱着这首歌，直到她将那几句诗深深切进了内心。

这的确是一句废话，薛婵决定不睬他。

薛婵回到玉阶馆时满身高低已经淋得湿透。飞霜惊到手忙脚乱，赶紧围过来服侍。有人烧水为她沐浴，有人取来干爽的表里衣裳为她换下，有人去熬了姜汤送到跟前让她喝下，有报酬她卸妆，擦干头发。

天子沉默了半晌，“阿寤，我不是苏子奉，这人间本就没有苏子奉。”

薛婵因而一丝不苟地向施礼，天子凝睇着她，一动不动，负手回礼。以后看着她回身拜别，身影垂垂埋没到了雨幕的前面。

他的鞋踩进水里的声音轰动了她，薛婵惊得要起家，却被他按住了肩头。“阿寤。”他唤了一声。

“那么……”薛婵硬起心肠说：“这人间也没有阿寤。阿寤本就是为苏子奉而生，既然不存在，就一起安葬了吧。”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来时的春和景明悠远得仿佛是宿世。

薛婵起家就走，却被天子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住：“别走，陪我坐坐。”

薛婵回过甚来盯着玉钟，目中光芒明灭，问道：“你说，赵王令人给我唱那首明月出天山，到底是甚么意义？”

他几近是当即就松开了她的手腕。像是怕再与她有任何的牵涉。却又仿佛非常迷恋地向她的身边靠近了一步。

秦固原一怔，一时没有回话。

薛婵倔强地站着，既不肯坐，也不肯给他任何回应。

薛婵这才明白了鸿恪将这三人送进都城来的启事，情不自禁紧紧攥住本身的衣袖。

天子追过来的时候，薛婵正闲坐在湖边一块太湖石上，望着湖面上成千上万的波纹发怔。他放慢了脚步，悄悄靠近她。

在等候的无数个夜里，这首歌一再在脑中响起，伴她度过了那些牵挂不舍担忧不寐的长夜。

这是一首她非常熟谙的歌曲，不管是薛珋还是苏子奉都曾对她唱过。

“苏子奉，为甚么奉告我这些？”

笛声垂垂降落，只剩下歌者沙哑粗粝的歌声，一声声地回荡着：“明月出天山，明月出天山，明月出天山，明月出天山……”

薛婵的凝睇终究被天子发觉。这一次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粉饰，悄悄地回望了过来。

薛婵朝天子望畴昔。他高高在上地坐着，出神聆听，面上看不出喜怒来。广大的袍袖从手腕处吹下去，如同轻风吹拂下的水面，微微泛动。薛婵晓得他闻声了，他想起来了，那些旖旎的相思，那些悱恻的离愁。他从未健忘，即便他登上帝位，已经不再是阿谁意气风发的银袍将军，他曾经历过的疆场微风月，都还在。

天子点点头：“好。”

薛婵惊奇不定，但到了这个境地，天然也不会再推让，缓缓坐下，对那人道：“你唱吧。”

这一问出乎统统人的料想。世人不约而同朝天子看去，却见天子不睬睬旁人，只是转头看向薛婵。

他持续说：“当日阳关仍在塞外蛮族手中，红柳镇位置关头，两边都志在必得。我奉屠大帅之命带五千健卒去攻打红柳镇，你哥哥就在此中。那一仗打得非常惨烈，五千人去，打到最后终究攻占红柳镇时只剩下五百人。我和薛珋都受了伤，相互还不熟谙，却在没有援助的夜里只能凑在一起取暖。那三小我宰杀自家牛羊供我们充饥，听我们为了提振士气唱起的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