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琉璃瓦(2)[第1页/共3页]

但是第四个女儿纤纤，另有再小一点的端端，簌簌，瑟瑟，都垂垂的长成了――一个比一个美。她太太肚子又大了起来，想必又是一个女孩子。亲戚们都说：“来得好！姚先生来岁五十大庆，恰好凑一个八仙上寿！”但是姚先生只怕他等不及。

姚太太叫道：“如何连铮铮也不熟谙了？“

姚太太见他把脖子都气紫了，怕他脱手打人，赶紧把他往外推。他走了出去，一脚踢在门上，门“蹦“地一声关上了，震得心心索索乱抖，哭了起来。姚太太赶紧拍着哄着，又道：“认错人了，也是常事，都怪你爸爸没把话说明白了，罚他宴客就是了！本来他也该当回请一次。这一趟不要外人，就是我们家里几个和陈家本身人。“

做媒的虽多，合格的却少。姚先生远远地重视到一个杭州富室嫡派单传的青年，名唤陈良栋，姚先生有个老同事，和陈良栋的母舅是干亲家，姚先生费了大劲直接和那母舅联络安妥，由母舅出面宴客，给两边一个见面的机遇。姚先生预先叮咛过男方，心心特别的怕难为情，务需求多请几个客，凑成七八小我，免得僵的慌。另有最首要的一点，宴席的坐位，可别把陈良栋排在心心贴隔壁。初度见面，两边多数有些窘，不如让两人劈面坐着。看得既清楚，又没有说话的需求。姚先生顾虑到这统统，不过是谅解他第三个女儿不擅寒暄酬应，怕她过于羞人答答的，犯了小家子气的怀疑。并且心心的侧影，因为下颔太尖了，有点薄弱相，不如正面美。

（一九四三年十月）

姚太太笑道：“你们倒仿佛是说了很多的话！”

铮铮道：“叫我别咒他，这又是谁咒他了！”说着放声大哭起来，扑在姚先生身上道：“呵！爸爸！爸爸！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不幸你这薄命的女儿，叫她往哪儿去投奔？我的事，都是爸爸安排的，只怕爸爸地府之下也放不下这条心！”

姚太太嘲笑道：“本来你这个时候就记起娘家来了！我只道雀儿拣旺处飞，爬上高枝儿去了，就把我们撇下了。“

姚太太站在床前，听了这话，不由地活力，骂道：“多大的人了，如何这张嘴，一点遮拦也没有！就是我们不嫌忌讳，你也不能好端端地咒你爸爸死！”

心心道：“我有甚么可说的！”

心心放下了桃花赛璐璐梳子，掉过身来，倚在脸盆边上，垂着头，向姚太太笑道：“妈，只是有一层，他不久就要回北京去了，我……我……我怪舍不得您的“

这一天，他发热发得昏昏沉沉，一睁眼瞥见一个蓬头女子，穿一身大红衣裳，坐在他床沿上。他两眼直瞪瞪望着她，耳朵里嗡嗡乱响，一阵阵的轻飘飘往上浮，差一点昏迷了畴昔。

姚先生这一场病，幸亏身材根柢健壮，支撑畴昔了，垂垂复了原，但是精力大不如前了。病后他发明他太太曾经陪心心和程惠荪一同去看过几次电影，并且程惠荪还到姚家来吃过便饭。姚先生也懒得查问这笔帐了。随他们闹去。

铮铮道：“甚么高枝儿矮枝儿，归恰是你们把我送到那儿去的，活活地坑死了我！”

心心把头发今后一撩，暴露她那尖尖的脸来。腮上也不晓得是不是胭脂，一向红到鬓角里去。乌浓的笑眼，笑花溅到眼睛底下，凝成一个小酒涡。姚太太见她笑了，更加熬不住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