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恨意的萌芽[第1页/共3页]
“姐姐。”林其琛渐渐坐倒在蒲团上,望着徐行前来的林七许,嗓音有点干,带了两人都未曾发觉的撒娇之意。
圣贤书也不读了,几近是发疯般的从书院赶回了家中。幸亏,姐姐一如既往,温温轻柔、安温馨静地在窗下写字,他看了好久,依依不舍地悄悄分开。
这一代林氏乃当之无愧的领头羊,家主林言轩弱冠之年,高中二榜进士。后入翰林授庶吉人,进御史台,端的是自命清贵,颇得摄政王亲眼,现任两淮盐道,娶妻赵氏嫡长女。美中不敷的是,赵氏未曾生养,膝下子嗣薄弱,唯有庶出的一子二女。
父亲远在都城,鞭长莫及。祖父母早亡,家中便是赵氏做主。他们的日子,可谓猪狗不如,讨口饭吃,都是很难很难的。
“但是,林其琛,你听好了。”林七许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却透着一股不容抵挡的庄严与决计。
十八年如一日,从未窜改。
身为下人,她比谁都懂林家的情势,不过在后宅讨糊口,不是看老爷的眼色,更不是看乳臭未干的少爷神采,得看夫人的神采。便是今后少爷有了大造化,也是看少奶奶的神采,你一个蜜斯,总归得嫁人,再返来,就是姑奶奶了。
日子渐渐好起来,是在姨娘病身后。
凡是夫人携她见客,老是夸不断口,这也是夫人愈发讨厌这对姐弟的启事。
林其琛懵懂时分,是他们姐弟三人过得最悲惨的日子。
林其琛说得有点清脆:“想姐姐做的桂花糕了。”
江南道前布政使贾大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脾气古怪。当时父亲处于官职变更期间,母亲为奉迎这位根底深厚的贾大人,将年仅八岁、却已是美人坯子的二姐悄悄送了去。
“蜜斯,不是老奴狠心。只是少爷说了那样不识好歹的话,夫人真是伤得心都寒透了。一片至心对你们,岂想竟然都喂了猪狗。”方嬷嬷眼皮都没抬下,“苦口婆心”道。
被一个主子称作猪狗,林七许不觉得意,笑了笑,道:“嬷嬷严峻了。少爷到底是我们林家的独一香火,待今后金榜落款,会有好出息的。可不能在这处被饿坏了身子,祖宗们都瞧着呢。”
十八岁的好韶华,衣衫却素净简练,一件浅雾紫的比甲配上月红色百褶裙,发间插着一根银凤长簪,瞧着便神清气爽,婉约大气。不过,方嬷嬷几近未曾见她着过大红大绿,服饰一向低调,端倪浅显,鼻唇可见老爷的影子,只是这气质辞吐,暖和安闲,落落风雅。任谁瞧了都感觉是大师闺秀,王谢令媛,气质脱俗。
那年,他六岁,姐姐十岁。
“姐姐教你读书认字,护你入林氏宗谱,成为嫡宗子。这内里当然有姐姐的私心,我但愿你争气出息,将来能够庇护我,成为我的依托。乃至,为姨娘和mm报仇。”
林七许盯着他写了这两字,眼神一沉,如果细瞧,便会发明她纤长的骨节因攥得太紧而白得近乎透明。她缓缓转过身,盯着祖上排位,环顾四周。
林氏祠堂厅堂宽广,烛火敞亮,满盈缕缕檀香,橫五丈高六丈的紫檀香案上林立着先祖排位,前后摆布各立着一根高直的圆柱,两边各自悬着一副金丝楠木牌匾,上头刻着八个鎏金大字,由承庆帝亲笔题写:
厥后,有摄政王的保荐和这位贾大人的通融,林言轩方才在而立之年坐到从三品两淮盐道,算是江淮两道油水最丰的要紧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