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盛世红妆独暗殇(1)[第4页/共5页]

从辰时起，外头的炮声与乐声便不断于耳，几近能够设想出是如何热烈与昌大。知言轩的下人们走光了，每人都担有一份差事，院落空空荡荡，唯有一个女子躺在屋里的榻上，双目无神望着帐顶。

一言甫毕，云辞感到身侧那娇柔温婉的影子有些生硬，他想出言解释与安抚，却不知该从何提及。是说她中了情毒？不宜要孩子？还是说母亲容不下她，乃至想出极度的手腕？这对出岫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只怕她悲伤之余，更添自大自弃，另有惊骇。

“你不明白……”淡心语中已有些哭腔，“白日里主子过来探一探你便归去了，可你不知……每日夜里，竹影都会推着他过来……主子在外头一待便是大半宿，只对着你的房门入迷，那神情，的确……”话到此处，淡心已说不下去，唯有垂泪。

“练字罢了。”出岫淡淡作答。

“侯爷神采很不好，但是腿疾难当？”云辞尚未出声，已听出岫体贴道，“我去请屈神医过来。”

“去看看出岫在做甚么。”云辞悄悄感喟，有力地对竹影命道。而当邻近丫环所住的院落时，他又临时窜改主张：“推我回清心斋，传她过来奉养。”

“出岫！你怎能下地！”淡心赶紧将手中的水盆放到架子上，仓促赶来禁止她下床。

这几句话，出岫自问说得至心。云辞那般身份，那般职位，怎会不娶？怎能无嗣？她从不期望本身这泥泞之人，能与云上谪仙并足比肩，何况有过那两夜，已是无上恩宠。她有这自知之明。

她内心并非没有怨气。这些日子，云辞每日来探，每次守在她榻前半个时候，可相互谁都不会说一句话。

竟然爱得这么寒微。

畴前与赫连齐耳鬓厮磨时，并非全无所图。她图他的山盟海誓，图他的软语承诺，一心渴盼他能为她赎身，给她以妾室名分。而后，即便他另娶正妻，她也自傲能获得他一世宠嬖，如此名正言顺地长相厮守。

玄月初九，长悠长久，是太夫人选定的大婚谷旦。而本日，恰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出岫冷静扯下帘帐，将满园月色隔断在眼底以外，再坐回案前，提笔写下一个“月”字。颠末一年之久，她终究能将这个字写好了。

“无妨，躺了二十余日，也该下床逛逛了。”出岫笑着，视野落在窗外那片接天盖地的红上，“旁人都去看这可贵一见的热烈场面，唯独扳连你在此照顾我。”

而现在，赶上云辞以后，她才晓得本身也能这般忘我。不图金银钱帛，不图名分职位，乃至不敢妄图为他生儿育女。只想着，能在这知言轩里有一席之地，哪怕整天奉侍笔墨纸砚，只要能看着他，守着他，便觉是这平生的全数。

任是光阴再难挨，终究还要度过这一日。玄月初九，离信侯云辞大婚。

直到此时现在，出岫才真正晓得，何为刻骨铭心之爱。

云辞心头一滞，不知该承认还是否定，唯听她淡淡再道：“似我这般寒微身份，不敢痴心妄图，只求能在您身边悠长奉侍……我也但愿能有一名丰度端庄、家世风景的蜜斯与您婚配……您放心，新夫人过门，也是我的主子。”

“你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云辞沉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