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妃瑟泠泠赠别情(2)[第1页/共3页]
至此,云辞终究明白,当初少女为何要决然沉琴。这番表情,这番琴意,世上又有几人能解?只怕多是来听热烈的。
操琴之人无疑是晗初。本日早些时候,淡心将琴具生生塞入她怀中,不待她反应便小跑分开。晗初没法,只得抱琴回屋,解开覆在琴上的绫绸一看,她欣喜惊诧。
本来在外人眼中,他对晗初那么差!沈予笑了,一时更是心乱如麻。脑海中一会儿闪过茶茶有身的动静,一会儿又是淡心的指责讽刺,但是更多的,是晗初的冷酷。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动机在云辞心中敏捷划过,昔日里有些暗淡不明的东西,都被彻夜的琴声拨弄出来!
细想向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1]
如此想着,晗初已平复心境,不知不觉地拨起了琴弦。琴是好琴,琴技亦是无可抉剔,再加上操琴之人的真情实意,这首曲子,必定倾城。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境地,沈予不信也得信。只是晗初本日不在席上,他没法劈面扣问,便只得转问云辞的意义:“挽之,你也晓得茶茶欺负她?”
以她阅琴无数的经向来看,这琴必是古物,即便不是代价令媛,也是世所罕见。
倘若他没记错,这首曲子所对应的唱词当中,是有两个“云”字——行云无定、薄于云水。
云公子风致高洁、富可敌国、贵过皇胄,这琴,便如同他的身份,本身与其云泥之别,纵使为奴为婢都是一种摧辱。而她独一能做的,便是以“出岫”这个名字安慰余生,来酬谢云公子的这份看重与宠遇。
而唯有本身,这个名义上真正的主子,被蒙在鼓里。明显觉得本身护住了她,为她遮了风挡了雨,可现在,倒是本身识人不清……
竹影仍旧沉默,推着云辞原路返回。目睹时候已晚,主子也已散过心,竹影才大胆问道:“时候不早了,部属奉侍您安息?”
因而,主仆二人一起无言,往晗初的院落里走,但是还未走到近前,便听闻一阵琴瑟泠泠之声。
岂知沈予不假思考地回绝道:“不了,侯府里另有事,我先走一步。”
唱词的第一句,清楚是逢迎了他与她的初逢之景;那最后一句,又何尝不是此时现在他的心中滋味?
这一次,云辞很快地回道:“不必了。”
爱琴之人瞧见好琴,自是爱不释手。晗初轻触琴身,但觉木料温润,琴弦微凉,弹拨之声泠泠瑟瑟,动听如同仙音。
如此贵重的古琴,必不是淡心一介奴婢所能具有。可那人既不肯出面留名,晗初也唯有假装不知。
竹影情知彻夜云辞定然展转反侧,也未几劝,推着他一起出了东苑。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也就是说,这事云辞是晓得的,他也为晗初抱不平。
明显,院外的云辞曾听过此曲,也晓得唱词。他冷静听着,待琴弦最后一个尾音绵绵消逝,情感也随之收了返来。他的目光由最后的遗憾、哀伤、感慨,垂垂转为了然、赞叹,乃至藏匿了一抹高兴。
这天下极美、擅琴的年青女子,能有几人?贫苦人家的女孩,又那里能习得一手好琴?除非……
这是一具极好的琴,桐木为料,上桐下梓,琴弦更是可贵一见。晗初深深嗅之,模糊可闻一缕沉香,再观琴身,年份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