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繁华过后成一梦（六）[第1页/共3页]

太夫人的眼角亦有些晶莹泪意，她缓缓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你现下就给沈予修书一封，奉告他你的决定。”

面前这白衣的柔弱女子，曾以全部身躯撑起云氏，苦苦挣扎在这繁华人间；亦是这白衣的柔弱女子，曾在无数个夜里单独堕泪，在白天里失职尽责扮演好云氏的当家主母。可彻夜，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跪倒在这祠堂以内。

太夫人在祠堂门口缓缓抬目，就着微小烛光将统统的牌位谛视一遍，目光终究落定在出岫怀中，那断裂的牌位之上。

直至这一盏烛火熠熠燃尽，祠堂内高耸地堕入了一片暗中，出岫才垂垂停止抽泣。

“那这牌位又是如何？你既要守着他，竟连他的牌位都护不住？”太夫人决计拔大调子，诘责出口。

一声嘲笑传来，带着多少嗤嘲：“你更配不上辞儿……何如他恰好喜好你。”太夫人回身看向迟妈妈，沉声命道：“去筹办笔墨纸砚，再多点几盏蜡烛，我这媳妇要当着云氏列祖列宗的面，慎重发愿以毕生守节。”

出岫垂眸看着面前的笔墨纸砚，竟是放不下怀中的两截牌位。犹记得，曾经在九年前，也有人送给她一套笔墨纸砚——狼毫湖笔、松烟徽墨、檀香笺纸、紫金端砚，另有那雕镂在精彩锦盒外的朵朵芍药。

想到此处，出岫终究能够放下怀中的牌位，敏捷执笔蘸墨——

现在，太夫人竟要她主动修书给他，奉告他这个无情的究竟！出岫几近能设想出来，沈予看到这封手札时会是如何气愤，如何悲伤，如何绝望……

无穷无尽的暗淡当中，模糊又传来阵阵幽咽，而这一次却并非箫声，仿佛是云氏列祖列宗的冰冷亡魂，正在暗中旁观这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另有面前这位哀痛欲绝的倾城女子。

而那套她一向收藏着的文房四宝，便是云辞最后给她的情爱。曾经沧海难为水，经历过广宽通俗的爱情，另有甚么人能及得上呢？与云辞的过往回想、点点滴滴，已充足暖和她的余生，让她长生永久地追思下去。

是以，出岫也只是派人暗中存眷沈予的意向，体味他统统顺利，在军中颇受推戴，身材也安康无恙，如此足矣。

是的，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在颤抖，她的泪水肆无顾忌夺眶而出，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写不出来！

究竟上，自从沈予前去北宣整编军队以后，迄今已畴昔七月不足。而这七个月里，他从没有只字片语寄返来。出岫能了解他的用心，毕竟北宣方才归附，他又身负重担手握北宣军权，身边天然不乏敌对者虎视眈眈，等着在暗中拿捏他的弊端。

“威远侯见字如唔：”

到底，终还是出岫认输了，她攥紧手中的毫笔，一言一语断断续续，破裂地划过这夜色：“我写不出来……我写不出来……”

而太夫人，一向沉稳地手持烛台，冷眼旁观面对这统统。她不再讽刺，也不催促，如同俯瞰人间的神祗，已将出岫这颗心看得透透辟彻。

这一次，出岫终究能够开口，深深点头的同时，亦是哽咽着答话：“是。”

当最后一缕火星溅起时，祠堂外俄然雷声高文，风声残虐，将满地的纸灰吹散在空中。烟岚城的蒲月，夏季的第一场雨，终究在这个支离破裂的夜晚悄悄到临。

“辞儿为你受尽苦痛，不吝祭出性命，你却让他在身后也不得安眠！”太夫人厉声出口，拄着拐杖脚步沉稳往祠堂里走。迟妈妈手持烛台尾随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