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待替换02[第1页/共2页]

蝉声再次涌起时，我俄然看清了夏夜书卷的装帧：槐树年轮是绢布封面，星斗摆列作目次页，每道闪电都是裁纸刀留下的银边。瓦当貔貅在日光里打盹，口中铜铃却仍在轻诵昨夜雨声。老井深处传来永乐年间的更漏，祠堂灯笼又往砖地上投了道工夫的刻度。现在捧着绿豆汤的手，十五岁的影，八十岁的光，都在这一千零一页的夏夜书里，化作了同一个未干的墨点。

五更梆子敲到第五响，晨雾里浮出个佝偻身影。卖豆腐的老赵头担子两端各悬一盏琉璃灯，左边照着咸同光三朝的铜钱，右边映着宣统元年的银元。他揭开木屉时，豆腐竟都刚正如汉玉琮，热气里浮着未央宫的椒兰香。"这是用太液池水滴的卤"，他笑出缺了门牙的黑洞，递来的青竹签上却刻着贞观年号。

中午的河滩卧着慵懒的光斑。洗衣妇人抡起的棒棰惊起白鹭，水花溅落在芦苇荡里，惊醒了甜睡的菱角。那些暗红的果实悄悄浮出水面，好像散落的玛瑙纽扣。穿蓝布衫的老者坐在柳树下垂钓，鱼漂沉浮的节拍应和着远处寺院的钟声，惊得云影在波心碎成粼粼的银鳞。

现在我合上写满讲明的《陶庵梦忆》，闻声瓷杯里碧螺春伸展叶片的声音。那些伸直的绿意正渐渐复苏，如同统统被秋光浸润的事物，在沉寂中完成着不易发觉的发展。窗台上的文竹俄然簌簌一动，许是路过的风捎来了山那边的动静——岩桂将近开透第二茬了。

深夜伏案时，忽有凉意攀上后颈。推窗见银河垂落，清辉漫过晾衣绳上健忘收回的白衬衫，衣摆随风轻扬，恍若泊在月光里的船帆。楼下馄饨挑子的汽灯还亮着，氤氲白雾中浮动着紫菜与虾皮的鲜香，像谁在夜色里哼着暖和的小调。

分后的第七个凌晨，我在露水未曦的草地捡到一枚蝉蜕。这金褐色的空壳仍保持着振翅的姿势，像某个音符在五线谱上俄然凝固。晨光斜斜地穿透薄壳，折射出虎魄般的光晕，恍若客岁夏天蝉鸣的残影。指腹摩挲过凸起的纹路，俄然明白秋意原是这般触手可及的温度。

第一缕阳光刺破雾霭时，井台木槿已饮尽夜露。朱砂鲤不知何时潜回了井底，空留铜钱在青苔上滴溜溜打转。表弟的蝉形信纸被晨风翻开最后一折，暴露钢笔勾画的省会月色——那轮满月里清楚嵌着故乡祠堂的灯笼，而灯笼的光晕中，又藏着图书馆燕巢的表面。雷雨夜的古琴在檀木匣中微微发烫，琴弦上凝着的水珠，正映出三百年前阿谁捕蝉少年的笑容。

风从林间穿过期总爱玩些小把戏。它把银杏叶裁成金箔扇面，旋着圈儿抛向碧空，又趁桂花香浓时掀动册页，将夹在《枕草子》里的干花撒作星子。老邮差的三轮车碾过石板路，竹篓里挤挤挨挨的柿子便悄悄摇摆，橙红的暖意沿着车辙蜿蜒，在青苔班驳的巷角洇开一抹水彩。

暮色是从山茶花蕊里排泄来的。卖花阿婆挎着竹篮归家时，天涯刚染上蟹壳青。街角面包房飘出焦糖与酵母缠绵的甜香，混着隔壁裱画店里的松烟墨气，在渐浓的夜色中发酵成奇特的傍晚味道。顽童追逐着滚过青石板的铁环，叮当声撞碎在粉墙黛瓦间，惊得栖在电线上的一串麻雀扑棱棱飞起，剪影掠过新月如钩。

喜好抢走龙傲天的体系，我是凤傲天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