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乱心之事04[第1页/共4页]
阿谁被他一抓一晃,神采惨白如雪,但神采仍然平静,“是红女人。”余负人厉声道,“你是甚么人?你如何能晓得得如此清楚?”阿谁道,“我是柳眼的婢子,余剑王重伤以后,我也曾服侍过他起居。”她悄悄看着余负人,“你也要杀我吗?”
他……到底缺了甚么?她凝睇着他温雅安静的面庞,第一次细细看到他左眉的伤痕,一刀断眉,当初必然凶恶,这个众星环抱中的玉轮,究竟遭受过多少次如许的危急、遇见过甚么样的灾害?凝睇之间,唐俪辞眉宇间痛苦之色愈重,她踉跄把凤凤放回床边的摇篮中,取出一方手帕,以水壶中的凉水渗入,悄悄覆在唐俪辞额头。
那一颗药丸和阿谁瓷碗,是唐俪辞从随身包裹里取出来的,既然带在身边,申明他本来有预定的用处……而怕她流产以后体质畏寒,不能饮冷水,他稍憩以后,端着瓷碗要去厨房煮一碗姜汤来送药,谁晓得俄然遭此横祸。她悄悄叹了口气,她这平生对她好的人很多,爱她入骨的也是很多,但从没有人如此细心体贴的对待她,而不求任何东西。
他是几近没出缺憾的乱世佳公子,武功才干都是上上之选,乃至家世背景一样人难对抗,但……她从心底深深感觉,这个甚么都不缺的人,在贰心底深处却像是缺了很多很多,充满了一种挣扎的巴望,即使他埋没得如此之深,她还是嗅到了那种……同类的气味。
放下?余负人紧握双拳,他不是削发人,也没有普珠深厚的梵学成就,如果这么等闲就能放下,他又怎会为了余泣凤练剑十八年,怎会插手中原剑会,只为常常能见余泣凤一面?对亲生父亲一腔敬佩,为之支出汗水心血、为之鼓起杀人之念、终究为之误伤无辜,这些……是说看破就能看破的么?他更甘愿唐俪辞醒来一剑杀了他,或者……他就此冲出去,将余泣凤活捉活捉,然后他杀。满脑筋胡思乱想,余负人靠在床上,鼻尖酸楚无穷,他若不是余泣凤之子、他若不是余泣凤之子,何必涉足武林、怎会做出如此猖獗之事?
余负人方寸大乱,疾走出去,普珠上师和西方桃一向跟在他身后,只是他神采大异,尚不能出口安慰,此时趁机将他挡下。普珠袖袍一拂,余负人应手而倒,普珠将他抱起,徐行走向余负人的房间。身后西方桃姗姗跟从,亦像是满面担忧,走出去十余步,普珠俄然沉声问道:“刚才你为何阻我?”西方桃一怔,顿时满脸生晕,“我……我只是担忧……”一句话未说完,她悄悄叹了一声,掩面西去。普珠眼望她的背影,向来清净淡泊的心中出现一片疑问,这位棋盘好友似有苦衷?但苦衷心药医,如果看不破,旁人再说也是徒然。他抱着余负人,仍向他的房间而去。
放下余负人,只见这位向来沉着自如,举止得体的年青人紧闭双眼,眼角有泪痕。普珠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解开余负人受制的穴道,“你感觉可好?”余负人展开眼睛,哑声道,“我……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普珠缓缓说话,他面相寂静,目光冷僻,固然年纪不老,却颇具降魔佛相,“做了错事,自心承认,虔心改过,并无不成。”余负人颤声道,“但我错得不成谅解,我几近杀了他……我也不知为何会……”普珠伸指导了他头顶四周穴道,余负人只觉四股暖和至极的暖流自头顶灌入,感受几欲爆炸的头俄然轻松很多,只听普珠持续道,“你身中忘尘花之毒,一念要杀人,脱手便杀人,固然有毒物作怪,但毕竟是你心存杀机。”他安静的道,“阿弥陀佛。”余负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爹身陷风骚店,追名逐利,执迷不悟,他……他或许也不晓得,引爆火药将他炸成那样的人不是唐俪辞,而是他身边的‘朋友’。是我爹授意我杀唐俪辞……”他干涩的笑了一笑,“我明知他在敷衍、操纵我,但……但见他落得如此悲惨了局,我实在不肯信赖他是在骗我,以是……”普珠面上并没有太多神采,“你不肯指责老父,因而迁怒在唐施主身上,杀机便由此而起。”余负人闭目很久,点了点头,“上师灵台清澈,确是如此,只可惜方才脱手之前我并不明白。”普珠站起家来,“唐施主不会如此便死,一念放下,便务须固执,他不会怪你的。”余负人苦笑,“我恨不得他醒来将我凌迟,他不怪我,我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普珠声音降落,自有一股安好慎重的气韵,“该放下时便放下,放下、才气摆脱。”随这缓缓一句,他已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