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镜廊惊魂[第1页/共2页]

剧痛中爆开的血雾里，天下变成吵嘴胶片般的诡谲气象。渡船化作满地纸灰，堆栈地窖的青铜灯阵清楚可见。第七盏空灯的火盆上，悬着张未写完的卖身契，立契人署名处恰是父亲的名字。

廊柱间的铜镜开端增殖，镜框骨节收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面镜子都映出分歧死状的我：被麻绳勒颈悬在房梁的、困在棺材里抓烂指甲的、泡在血池中浑身腐败的...当第七面镜子映出我被剥皮的场景时，实际中的皮肤俄然传来扯破般的剧痛。

东配房的菱花镜泛着尸绿幽光，镜面倒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个穿寿衣的老妪。她干枯的手斧正将铜钱塞进我口中，每塞一枚，实际中的喉管便涌上腥甜的铁锈味。袖中铜铃俄然自鸣，镜中场景刹时破裂，裂缝处排泄黏稠黑血，在墙面蜿蜒成符咒——恰是左券后背新增的"剜舌偿债"条目。

「当前累计：阳寿旬日又三刻，恶梦值一十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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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剜舌得逞，罚恶梦值五钱」

两个铃铛同时震颤，整座宅院如遭地动。地砖翻涌如浪，裂缝中伸出无数戴翡翠戒指的鬼手。当两铃相撞时，我的铃铛迸发梵音，井中铃铛却收回恶鬼嘶吼。在声浪对冲中，耳膜俄然规复知觉，却闻声八百冤魂齐诵："时候已到，该还眼睛了！"

账簿俄然卷住我的手腕，纸页间伸出婴儿手臂粗细的肉须，将我的拇指按向某页空缺处。左券新增条目在皮肉灼烧中闪现："马上起，恶梦值每超一两，剥夺五感之一。"耳畔突然死寂，连铜铃声都消逝无踪——听觉已被剥夺。

铜铃裂缝已伸展至铃口，每次动摇都会带出腥臭的黑烟。为规复听觉，我按账簿提示将铃铛浸入井水。水面俄然闪现姑婆的脸，她双目被缝，口中含着我的生辰八字："快毁掉..."话未说完，井底伸出缠满符咒的鬼手，攥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青铜铃铛。

铜铃在掌心碎成三瓣，梵文经咒顺着裂缝流逝。当鬼手即将把我拽上渡船时，堆栈老板娘的声音在脑内炸响："用那丫头的簪子刺瞎左眼，可暂开阴瞳！"

穿素白旗袍的幽灵从井中升起，她手中捧着个青瓷碗，碗中漂泊着我的耳垢与血丝。当她将碗中物泼向铜镜时，镜面闪现出往生堆栈的地窖：七盏青铜灯中的三盏正燃着人舌、左耳与眼球，灯芯鲜明是浸过尸油的粗缝线。

逃至天井时，人皮账簿悬空展开。墨迹如活蛆爬动，闪现出最新账目：

幽灵的旗袍裂开，暴露胸腔内转动的齿轮装配，齿轮上刻着沈氏族谱。当她转动发条，堆栈走廊的壁灯次第亮起，每盏灯罩都是人天灵盖制成。在绝顶的"丙字号"灯罩上，我看到了父亲失落时戴的怀表——表针永久停在五年前子时三刻。

宅院在震惊中坍缩成渡口，血河上飘着纸扎的乌篷船。梢公的斗笠下没有脸，撑篙的手上戴着沈家家传的翡翠扳指。船头青灯照出碑文："阴阳渡，单程票，付账可用眼耳口鼻舌。"

镜廊残片在血河中漂泊，映出穿寿衣的老妪正将铜钱塞进我口中。攥着翡翠簪子的手不住颤抖，父亲怀表的滴答声俄然在耳畔放大。在摆渡人鬼手触及咽喉的顷刻，我猛地将簪子刺入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