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牌楼 · 第六部 南塘残月[第1页/共3页]

走过天井，到了后堂屋，龙啸风推开门，燃起了灯火，又给沈方鹤拉过椅子沏上茶，这一套行动谙练至极，那里还像当年文弱的大少爷。

沈方鹤固然内心先猜到了一些，但从龙啸风嘴里说出来龙老太爷离世的动静还是把他吓了一跳，惊奇道：“这如何会呢？老太爷的身材……”

“管家，”沈方鹤道：“莫轰动他了，你把他的手拿出来就行。”

聂管家撩开了被子，取出病人的一只手来，放在床沿上，沈方鹤伸手搭上病人的脉门，一边诊脉一边问道：“病人这病多久了？”

夜已至半夜，月色朦昏黄胧，风声呼呼，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当儿，蓦地听到了一丝女人抽泣点声音。

龙啸风。

沈方鹤浅笑道：“兄弟，还好吧？”

月色昏黄，照在龙府的大门上，紧闭的大门流暴露一股阴冷。沈方鹤走上去抓住门环悄悄地叩了几下。

沈方鹤翻身坐了起来，凝神听了一会儿，听声音的来处似是花圃深处，是谁半夜半夜在花圃里哭泣？

“大少爷早，”聂管家给龙啸风鞠了个躬，站在院子里对龙啸风提及了来意，两人离正堂不远，沈方鹤听个满耳：“今早我家仆人起来后感觉身材不适，让小老儿给请个郎中，小老儿本来筹算去田村去请的，路过钟家酒馆时听钟掌柜说昨晚有一走方郎中路过南塘，住在了大少爷家中。”

聂管家见龙啸风面露难色，忙问道：“大少爷，莫不是有甚么难堪之处？放心，只要这位先生能治好我家仆人的病，必然重金酬谢。”

别的，从拍门进屋，到点灯泡茶清算房间都是龙啸风本身脱手，龙家的下人呢？这活儿可不是该一个大少爷干的。

又回身跟龙啸风道了别，带着沈方鹤走出了龙府，沿着河边向东边走去。约莫走出一里之遥，聂管家在一栋大屋子的前门停了下来，推开门号召沈方鹤出来。

沈方鹤模糊感觉有点不对，但到底那里不对又说不清楚，龙啸风做完这些才坐在了沈方鹤劈面，借着灯光沈方鹤才看到龙啸风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和下巴上稀少的胡子。

沈方鹤想罢静下心来，一心为病人诊起脉来，好一会儿才收回击指，又取过烛火，看了看病人神采，再用被褥挡住病人脸庞，这才转头对聂管家说道：“拉开窗帘，翻开门！”

从到屋后看到龙啸风下巴留着胡子，沈方鹤就晓得龙老太爷必定出了事，在这个处所父亲还健在儿子下巴上是不能留髯毛的，龙家是大户人家，这点端方龙啸风必定懂的。

“不必，愚兄就随这位老丈走一趟。”

听聂管家说完龙啸风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大哥昨日刚来，明天就有人晓得了。这事该如何跟他讲，去还是不去呢。

两千五百步沈方鹤走了整整一个时候，磨到了入夜才进了南塘。

很久，门内传出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谁？”

龙啸风没等他说完就说道：“得了急病，郎中还没到就……”

聂管家燃起了一盏小灯，蝇头一样的灯火把屋子映得似亮非亮，但能看清了屋子后墙摆着一张雕花大床，床上躺着一人盖着厚厚的被褥，连头都包在了被褥内里。

街上已没了行人，风吹过让人感遭到彻骨的寒意，走过石桥头，仍然记恰当初在这里卖烧饼的洪明苏，想想这位平生争名夺利的县太爷，到最后落得个埋骨他乡，沈方鹤不由得长长的一声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