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梼杌[第1页/共5页]

白龙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及时赶上了。”

白龙回眸望了一眼元曜，堕入了沉默。

白龙奇道：“轩之为甚么报歉？”

妖火灼烧在白龙身上，龙鳞刹时化成了焦玄色，一块一块地脱落，筋肉尽现。

白龙沉默了一会儿，道：“实在，是我不该强行带轩之去冒险。我老是忘了轩之是人类，不是非人。人类的生命非常脆弱，非常长久，我不该逼迫轩之，害轩之几乎丧命。”

王维提笔伏案，在写一些甚么，他不时搁笔思考半晌，地上已经散落了很多纸张。

“对不起，轩之。”

那人因为先掉在妖兽柔嫩的身材上，再摔到地上，没有摔死。他坐在绝壁上面的巨石上叫喊：“哎哟哟，摔死小生了－－”

青月之下，夜云当中，一只梼杌，一条天龙对峙着，一个青睛如轮，鬃毛飞扬，一个金眸如火，须鬣戟张。

“老……老虎？”王维的神采变了。

王维的庄院，书房里。

夜风中，元曜嗅到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心中一紧，白龙不会被梼杌喷出的妖火烤熟了吧？

元曜望着小白龙，在心中默数白龙翕动鼻翼的次数，也垂垂堕入了梦境。

“轩之听错了。”

白龙舒畅得伸了一个懒腰，眯起了眼睛，道：“佛曰，凡统统相，皆是虚妄。不管是龙身，还是女体，都是幻象，都是虚妄。轩之甚么时候悟了，也就能够入佛门了。”

王维盗汗，转头问朱墨：“贵伯明天又喝酒了吧？”

夜已经深了，白姬、元曜并排躺在服常树下歇息，玉鬼公主在树洞中堕入了甜睡，三头人在草地上昏倒不醒。

陶渊明坐在窗边拨弄古琴，星光倾泻在他的头发上，衣袖上，勾画出他的表面，让他显得有些不实在。

陶渊明打断王维，道：“摩诘，重阳节那天，我们一起去登高望远，如何？”

白龙在前面逃，梼杌在前面追。

“嗷吼－－”

元曜道：“都是因为小生，你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妖兽还没来得及昂首，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恰好掉在它的背上，然后滚落开去，摔下绝壁，掉在了三米以下的一块凸出的巨石上。

白姬撇嘴，道：“孟轲也说过，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白姬伸手将元曜的头扭返来，笑道：“开打趣罢了，轩之不必当真。对天龙来讲，龙鳞就是衣裳。”

“吼喋喋－－”梼杌一声吼怒，腾空扑向白龙，伸开獠牙森森的血盆大口，向龙颈咬去。

王贵拍了拍瘦骨嶙峋的胸膛，道：“郎君不必担忧，老虎已经被老朽一扫帚打跑了。不是老朽自夸，老朽年青的时候也习过技艺，使力能扛鼎，运气能飞檐，一只老虎不在话下。”

元曜点头，走到白龙身边。

元曜心中涌起一阵暖和，他并不怪白姬带他冒险。他很喜好和她一起夜游，一起冒险，一起经历各种不成思议的事情，相逢各种百般的非人，体味分歧的浮世因果。

桃核墨已经只剩一半了，这意味着他和陶渊明相处的时候已经未几。桃源诗还没有写完，桃源乡也没有找到，陶渊明为他孤单的羁旅生涯带来了一段暖和而欢愉的光阴，他却没法回报他，只能让他带着空缺的影象拜别。

王维听了，面前一亮，立即叮咛朱墨去办。

元曜看着白龙身上的伤痕，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也不晓得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