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庶兄致舒[第4页/共5页]

车夫额上盗汗微落，赶紧应下：“姨娘说的是。”

但是，秦檀一点儿也不想归去奉迎秦家人。于她而言，秦家只是一个樊笼，并没有涓滴亲情的暖和。

“听闻畴前夕开端，夫人便一向昏睡着。”这素净妇人抬高了声音，对挥动着马鞭的车夫悄悄私语道，“大人生性仁厚怀旧，如果赶不及见夫人最后一面，他定会抱憾很久。请再快些儿，必然要赶上！”

方素怜微惊，赶紧道：“我又岂是因着贵妾一事在哭闹？不过是悲伤大报酬了我惹怒老夫人罢了！素怜不过一介贱妾，不值当！”

如果将拯救仇人的身份奉告贺桢, 那这场好戏便会仓促结束。

空海大师道：“这，贫僧便不清楚了。”

一旁的红莲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道：“青桑，慎言。”

贺桢侧头，考虑再三，对身边的方素怜道：“素怜，她到底是我妻室。妻妾有别，你便留在这儿吧，我去与她说说话便出来。”

她要去的寺庙，是都城外的大慈寺，夙来香火畅旺、四时佛客如织，很多王公贵族皆在大慈寺里捐了长明烛。那大雄宝殿里的菩萨、佛祖皆是灿灿金身，光辉非常，香火长年不熄，日夜燃彻。

他没有奉告姐姐燕王妃的是，因着秦家开罪了太子，他也没给秦家都雅。好长一段光阴里，秦二爷秦保瞧着他便战战兢兢的。

秦檀倚靠在马车厢壁上，合着眼小憩。半个时候后，马车到了京外的大慈寺。车帘一撩，红莲便伸手来搀秦檀上马车。

秦檀入了寺内，过了天王殿里的将来佛，很快便到了佛祖面前。这佛像镀以金身，摆布立着二十诸天及文殊普贤，个个皆是镶金漆彩，严肃非常。

方素怜面露忧色，道：“夫人待我甚好，现在她病重，我不去看望一眼，岂不是忘恩负义？”说罢，半低头颅，眼眶一角微红。

他本年二十又五，身姿拔隽肥胖，面庞清俊优逸；身上穿一袭月白暗云纹敞袖宽袍，脚踏暗紫悬银锦靴，通身皆是书卷墨气。任谁看来，都会感觉贺桢是个自幼金堂玉马养出的贵介公子；谁也猜不到，六年前的他还是个贫病交集的穷墨客。

谢盈闻言，侧头遥遥打量一眼秦檀，奇道：“既是来新婚归缘，怎是单身一人，她的夫君安在？”

秦檀与两个丫环朝着天王殿走去。

其人很有才名、满腹诗书文墨，在圣上面前又甚得信赖，因此在京中名誉不低；再兼之他面貌清俊冷冽，骨中透出狷介俊彦，“贺家桢郎”的名声一时候传遍京中，无数公卿朝臣与之交友攀亲。

贺桢跪在老夫人面前，薄唇紧抿，眼底有一丝狷介的倔强：“秦氏，我是一家之主，要抬谁为贵妾，当然是由我本身做主。”

这女子二十七八岁，面庞姣好，长眉凤眼，清贵中带着严肃，乃是燕王正妃谢盈。她是上了皇室名谱的王妃，衣食住行皆对比一等妃嫔公主，再加上她娘家夙来权势显赫，大慈寺诸僧对她甚是凑趣。

只要她秦檀晓得，方素怜就是个没有后代缘的――秦檀过世那一年，嫁入贺府五年的方素怜才堪堪怀上第一个孩子，胎象还甚不好，一副随时会滑掉的模样。

春季的山野尽是金脆落叶，一眼望去黄澄澄的。贺家的老旧庄子藏在一片半秃的枝丫里，仿佛也是个上了年事的白叟家。这宅子屋瓦败落，掉了漆的门扇上裂了几道水波似的纹路，一个敞口的木桶搁在屋檐下头，内里装着前日的雨水，守门的婆子亦是没精打采的。天井里传来模糊的哭声，原是两个小丫头在偷偷抹眼泪。浓烈的药味弥散在氛围里，渗得人每一寸衣衫里都是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