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表妹[第2页/共6页]

皇太后道：“老是与官家留丝儿盼头，他才好对峙，不然他一心向着东宫，另有你我甚么事？”淑妃道：“太子妃有孕……总不好叫太子久旷。”皇太后道：“你道我没想过么？已与东宫做成死局，再安插人出来，立不立得住还是未知，官家那处，却要如何安抚？”

玉姐道：“我只消做出步地便好，带人多了，恐人多手杂，反要出乱子哩，”又叹，“外头只看里头如何繁华，哪知里头艰苦呢。我娘怀金哥时候儿，我已觉家中兵荒马乱，她却还能出去串门儿。现想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现在我如许儿，连串个门子都要担忧。要还家多好？婶子部下，必是事事稳妥，咱也不须操这些个闲心。”

玉姐也不于此时提示他，只说：“你且慢乐，背面妹子百日，你笑得过分了，细心有小人道你兴灾乐祸哩。”

床上躺着个十3、四岁少女，面色惨白，嘴唇儿上干得起了皮，一头细发混乱洒了半床。生得细眉细眼，精美小巧，宫使道，看这病弱模样，我这阉了都要心疼，这家中父亲怎地却不睬会？

碧桃惊奇，因问何故。玉姐道：“崇庆殿里使坏，使明面儿上，慈寿殿里使坏，能叫你有苦说不出哩。想想她做都是甚事？”

却说宫使至赵家，家中一片慌乱，竟拿个使女打扮了送来。正要上轿儿前，忽有个老妈妈闯来，哭道：“阿谁是假，那不是姐儿！”虽则赵家人百般解释，道这婆子疯了，宫使却不敢怠慢，将这老妈妈扶起：“我是慈寿殿中使，尔有何委曲尽管说来，自有慈宫为尔做主！”

休要盘根问底，总之太子妃之梦，实是安了很多民气。又叫很多人息了心机，便连那现居延庆殿官家，心头也不由着慌，暗想：莫非端的是天命所归？然他还端的有些儿不断念，好歹做了这些年官家，虽叫后宫管着、叫大臣谏着，竟显不出甚气度来，却也有丝儿刚性。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虽因一场病，不敢如先时般临幸宫人了，却还存一丝但愿，盼着能有个儿子生出来。

官家有苦衷，于太子妃有身之事并不如何欣喜若狂，然他又夙来怯懦，又遣使赐了东宫很多物件。九哥与玉姐接了，好生将这“天使”送走。两个对着摆了正殿满地珍奇物件儿，都是发笑。官家与这些个皆是内库中好物，也有安胎药材、也有祈福吉物，至如绸缎珠宝亦是很多。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人间凡是大圣大贤、真命天子降世,必有分歧凡人之处,这等不凡,非特指出世之时,多数自来临母腹,便有了征象。比方“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被生下来契，又比方“见大人迹而履践之”后叫姜嫄生下来后稷，再或者其母“梦与神遇”生下来刘邦，至于薄姬梦龙盘衣裾而生汉文,王美人梦吞日而生汉武。诸如此类，总教人觉着这些个明君,个个都不是他爹亲儿子。

官家闻说又得一女，倒是颓废已极。便是皇太后，也只好叹一句：“时也，命也！”心虽不平，却不好再撺掇官家临幸宫人，一幸二幸弄坏身子，九哥便端的要上位了。

却说玉姐出得慈寿殿，青柳、碧桃两个摆布护持，朵儿与她撑伞，一行回了东宫。因她有孕，东宫格外谨慎起来，不肯叫她受寒，虽将入四月，已是夏天，东宫里食水皆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