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不慈[第7页/共9页]

待送走秀英，申氏今后看玉姐，越看越合意，玉姐羞不得，顾不得母亲，甩手寻七姐一道打双陆去了。晚间郦玉堂返来，看申氏笑吟吟模样儿还奇特：“你本日怎地笑得这般怪来？”申氏道：“还说我笑得怪，我倒要看你能笑成个甚模样儿。今儿洪家亲家母过来了。”说着便用心一顿。

洪谦道：“她是朱家人，我自姓洪，家下先人你过年也拜来。”说完，便一撩衣摆，直个与她赌个誓。秀英听他说：“若姓朱来，管束身败名裂。”忍不得，吞声而泣。她与玉姐普通，内心也有计算，十余年伉俪、父女，略上上心，也知洪谦模样儿不大对了。他又是北地逃往江州，常日里举止也与旁人分歧。都城大街冷巷恁熟，官话说得恁好。

洪谦说到做到，那张御史出身愈传愈古怪，再不敢有官员于朝上胡言了。然女人间流言倒是难说。

谁个也未曾说洪谦究竟是不是朱沛，此言倒是不成宣诸口。

洪谦返来统统还是，该吃时吃、当睡时睡，仿佛未曾晓得外头有流言普通，秀英也慎重起来，又要与苏、郦两家说合，倒是自家使袁妈妈做好酒菜，道是江州风味，请苏夫人咀嚼。苏夫人来时，是苏平护送来，那头申氏也带着六姐、九哥来看亲家。两家打个照面儿，风评自不消说，一看人物，相互对劲，便有了八分了。其次便是寻官媒，写庚帖儿，又谢秀英等，端是喜气。

说也怪，官家怪皇太后，朝臣却不怕。打头阵倒是洪谦，御史也不说甚流言，也不说甚妖人，却拿一味药材来讲事，其表节略曰：“《世说》有云桓公入蜀，至三峡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其母猿岸哀号，行百余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绝。破其腹中，肠皆寸寸断。公闻之怒，命黜其人。是禽兽亦有嫡亲之情也。[1]桓温，谋篡之臣，尚存怜悯之心。今闻宫中妇人却食鹿胎觉得养颜，捕其母，挖腹取胎，何其忍也？臣实不忍听！既忍做此事，有何不忍做？女有四德，德言功容，德为先，容末，请皇太后、皇后，为天下榜样，休要如此不仁不慈。”

官家大感痛，竟然乐不成支。叫苏先生狠瞪一眼，吓得打了个嗝儿，忙捂了嘴儿退朝去。

淑妃唯此一孙，原知这赵王是要做冤死鬼，哪料孙子死了，淑妃竟渐信了是赵王妨克，宫中流言日盛。李秀士不得已自缢，遗书为赵王分辩，似应了赵王命硬之说。

却说秀英随洪谦往苏府里去,洪谦既为金哥讨了苏先生情面,将金哥将往当朝梁相家学里附学,苏夫人又托她做媒,摸索郦家之意欲为苏平求娶六姐。端是双喜临门,一是金哥非止驰名师教着，与当朝宰相家有了渊源,洪家京并不根底，此番肄业实与金哥无益。二是苏家也是与郦家做了亲家，与洪家也成了姻亲了——苏先生曾孙要唤洪家女儿做舅母。

那头御史见洪谦一人便直接皇太后，纷繁惭愧，且有几个同年遭了皇太后毒手夺官。一个个义愤填膺，却不求同年，转而弹劾外戚犯警之事。朝上直如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