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互访[第3页/共5页]
苏先生看洪谦不如玉姐,然玉姐终是女孩家,再聪明也做不得官、当不了朝,苏先生教也用心教,心中颇恨恨。恰天上掉下个盛小郎,生得好、文章好,妙是品德好,路见不平,水中捞人。苏先生看人先重品德,不免见猎心喜,要与这盛凯搭上一线。
吴妈妈道:“哎哎呀,岂止是能看?平凡人家,一份嫁奁又能有多少哩?可贵是这些田,上哪处寻这轮作一片好田来?有钱也买不着。”
出得门来,玉姐道:“爹前头谢救了阿婆人哩,咱先休往那边头去,且去娘那边吃盏茶,等爹动静罢咧。”便扶林老安人往秀英房里坐了,小喜取了井里放西瓜来,三人皆无人去吃它。玉姐道:“这一闹,四邻都晓得哩,好说不好听,须有个交代。阿婆是为甚落水,咱家说了,免得别人乱猜。”
忙完这些便觉乏,略吃了半碗饭,止喝一碗汤,便睡下了。要醒未醒之间,外头传来素姐落水之事。林老安人梦中惊出一身盗汗,起得急时,面前一片乌黑,吴妈妈与迎儿忙上来搀扶了,打水与她洗脸,睡前头上簪子取了下来,现都未及重插上。
玉姐踩进门来,听素姐嚎啕:“河里有鬼,我再不投河了。”脚下不由打滑,小茶儿几近没扶住她,还是朵儿扶着了,盖因小茶儿也是脚下一滑,待听素姐又说:“吓煞人。”朵儿也双腿一软。
秀英无法,只得令人传出话去,说是:“昼寝叫魇着了。”又大张旗鼓,往祖坟上烧纸。周遭了这一场,只这乡间今后便有些怪谈,道是妇道人家阴气重,日落往水边去,易叫不洁净东西缠上,不数日便要生出故事来。
说做便做,这程家户主是素姐,实则一应财物俱林老安人掌中,素姐止有些儿私房罢了。当下林老安人将随身照顾之地契房契账册皆取了来,与吴妈妈商讨:“拿哪些儿与玉姐好?”主仆两个商讨一回,林老安人又拣出一座仓栈、一处铺子,咬牙将十顷上等好田与十顷中等地步也分出来,叹道:“我再与她补上三百银子,也能看了。”
秀英摆脱了,筹措着给素姐换洁净衣裳,又擦头发、换洁净铺盖,安排素姐躺下。
吴妈妈亦实难为素姐辩白,且素姐家中素无威望,吴妈妈也懒待为她出头儿,只劝林老安人:“秀姐儿是个有知己,断不会不管亲娘,且有金哥,姑爷也要看孩子面儿。”林老安人道:“莫非玉姐不是他家孩儿?我都活力,姑爷能不气?也不怪人活力哩,她胆儿肥了,敢管人家事了!咱家不过是老太公世时对他略好些,还拐他做了上门半子,他帮衬家中这些年,又把金哥与我,早经还清了,偏素姐这死丫头不晓事,还要获咎人,将情分儿磨光,今后可如何办?”
吴妈妈眼睛一转,鼓掌道:“恰是,明着给倒像是拿钱来买安然,是小瞧了姑爷。暗中补助,方显愧意,姑爷才气心领,且交与玉姐,也是交与程家血脉。”吴妈妈未之语,乃是防着洪谦万一纳妾蓄婢再有庶出,便是交与秀英,秀英也不美意义一文不与庶子。
用过饭,苏先生与盛凯都无昼寝之“成规”,洪谦少不得饮一盏浓茶陪他们。倒是闲言说孝,洪谦因说:“小受大走”。苏先生便道:“盖不知何大何小?总不至父母只会扬鞭罢?倒不如一体孝敬了。”洪谦道:“只因自家蠢,分不清何时该受该时该走,便要一体挨了,实是为掩智之不敷也。真是笨伯自有蠢体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