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世情[第1页/共3页]
林老安人方放下心来。又问洪谦:“天热,你爹读书躁不躁?天不幸见,你娘自落地没离了这家,现在出去住,总有看顾不周之处,可经常买了冰?若你娘有忘了时,你来讲与我,我买与他们,他们年青才立家哩。”
秀英道:“府君是官家堂兄弟,官家亲兄弟残落已,这便是亲了罢?”洪谦哭笑不得:“你晓得官家有多少堂兄弟么?单这位府君父亲吴王,便赡养了二十三个儿子!为赡养这一家子,吴王连京中王府都不要了,舍脸赖东南道转运使位置上二十年不肯挪窝儿,终教御史给参了下来这才回京。不得已,除开宗子次子,其他后代,也多是买卖婚姻。这位府君传闻有九个儿子,另有闺女,你自家算罢!纵有万贯家财,分一分,大家还买不得咱家这般宅子哩。”
玉姐便问:“我阿婆哩?”林老安人道:“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每天热时节便要昏昏沉沉,我打发她歇下了。”
林老安人见这丫头出去,脸上变色,还道赵家老安人去了,不想来人出去叩个头,说是:“家里娘子病得沉。”林老安人一想,这便是林氏了,因林氏与林老安人毕竟认了门干亲,再则毕竟街坊邻居一场,也不好掖着藏着,若端的不好,须得尽早奉告,免得这头办白事,那头因不晓得却定了喜日子。
次日,连同秀英也单备了一份儿茶点,使小喜拎着,一道去赵家。到了先与赵家老安人说话,赵家老安人还是副将死而未死之状,一字一喘儿:“叫我去了倒好,怎地她也病了……”
语毕携了秀英出门,也不令她回洪宅,只拎了来又一通数说:“你这是甚模样?!猫儿叼了你舌头去了?一句拦话儿也不会了?气气气,活力有甚用?”
秀英端的有些慌乱:“我活这般大,见过大官儿不过是街坊纪主簿,这这这……府君家娘子怎会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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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安人道:“是说白日睡很多了?”玉姐道:“是哩,胡妈妈、李妈妈都是这般说,也唤郎中来瞧,都这般说,迩来白日里娘便不叫他多睡,教他翻爬,夜间便睡得稳了。现在只晌午多睡一会儿,我过来时他还睡,想不久便要唤醒他。”
林氏眼中堕泪,就枕上与林老安人磕个头儿,道:“我年青不懂事儿,但有获咎处,还请多谅解。我一旦去了,这家中虽是亲人,我却怕我文郎穿芦衣。”
洪谦笑道:“赵家能求咱闺女,府君娘子如何不能请你一请?衣裳不必另做,咱家做夏衫就好,金饰也不须太多,满头珠翠乱铺,才叫人笑哩。玉姐也平常装束便好,我闺女不拘放到那里,都比人强。”
林老安人日子过得镇静,虽另有个秀英要操心,却比往年不知好上多少倍,心头一松,便道:“归去说与你家安人,本日过晌了,明早我带人看望去。”
玉姐到了程家,林老安人又叫厨下安设果子,又以叫取井里湃梨来去暑气,时入四月,已交夏季。林老安人看迎儿削了果皮切作小块儿,目睹玉姐吃了几块,又不叫吃:“休要贪凉。”玉姐笑从吴妈妈手里接过团扇来,亲与林老安人打扇儿。
祖孙二人便这般经常谈笑,玉姐因天热且老安人年高,便自家腿脚勤些跑来。偶然素姐不睡,也来与玉姐谈笑。这日又戏笑时,间壁赵家却又遣了人来,来人是他家老安人身边一个小丫头。厚德巷内住家,虽也使奴唤婢,各家奴婢却都未几,是以相互却也混个脸儿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