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教诲[第3页/共4页]
因知她兄弟没了,玉姐心中发躁,家中大家有事忙,止一个朵儿随她摆布,总几个院子里走动。程老太公去了,她便趴寿木旁,看着程老太公静躺于内,忍不住踮着脚,伸着要够他脸。
然内事倒是难堪。素姐不顶用自不消提,秀英又小产,程家原无甚宗族,无相帮之人。没何如,林老安人只得强打起精力来,扶着迎儿出来理事。她原就忧心程老太公之病,日夜不宁,再经夫丧,又以忧子孙,只撑不两日便也病倒。又延医问药,忙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苏先生大代价不是金手指,是教做人啊。
苏先生那边,早把五服等须讲授之文章一一理出。见玉姐来,乃对程谦道:“事急从权,这书是循序渐进不得了,我先拣眼下用得着与她说,休问懂与不懂,且强背下来罢。”
苏先生见玉姐怔怔入迷,心中也是不安,急看李妈妈抱着玉姐来哄。玉姐迷迷登登回到头来:“先生说,我听着哩。”李妈妈恐苏先生再说甚么话来,吃紧辩道:“姐儿甚都不懂哩,方才还伸手往寿木里够太公,吓煞人!姐儿,过一时有客来,姐儿要哭,他们便觉姐儿悲伤了。”
秀英正挣扎着要起家,叫程谦拦住了:“老安人已病倒,你好生将养,休教她再挂记才是。你这般,走不两步便要人扶返来哩。”秀英道:“我倒想安卧静养哩,我再躺下了,倒好希冀谁去?你好歹是七尺男儿,舅爷家女眷来,断没叫你应酬事理。”
玉姐道:“哀戚?”
苏先生因提笔,书“善始善终”四字。又拎玉姐一轴字来,倒是末端一句“菩提萨婆诃”,之“提”字,被她写作了“堤”。苏先生因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是谓晚节不保。去你房里,静下心来写,后日交足五遍功课。”
玉姐犹不答,然与苏先生目光相接,苏先生目中殷殷,玉姐一触而低首,心中讪讪,亦知乱发脾气不好,不尊师是错。止心中难堪,不美意义开口。
玉姐也知尊师,应了便抄。这抄经不似后代所想,抄成册。乃是取纸截作条儿,似布匹普通,抄作卷儿。一条不敷,另取一条粘续上。心经字少文短,一轴纸便够。
苏先生倒是不会被她吓到:“甚样不是抄?人甚样不是活?如果前半辈子做了好人,后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莫非也是一样?”
程谦看苏先生,仿佛苏先生头上长了三只角!苏先生被他看得不,咳嗽一声:“看我做甚?你倒是寻出第二小我来!‘必也正名乎’,现在除开玉姐,哪个能名正言顺主事?又能希冀哪一个?”
玉姐与前堂迎客,与人行礼,靠近些,便迎进阁房见老安人与秀英。又有何氏仗义,时不时往程家来帮看,因问秀英:“这些小我,我看你家厨下有些乱哩。”秀英道:“这老老、病病,玉姐能前头支应已是可贵,又那里顾得了厨下?摆布不过丢些碗碟、费些柴米,帮闲儿偷些酒食,钱享福罢哩。”
当下去领玉姐来。
苏先生看她模样与常日分歧,不敢再提,又觉李妈妈之语大有深意。却思时候告急,不得细究,忙把那五服与丧仪说来与她听:“各地风另有异,总脱不了这些……”
玉姐听“再不得相见”一句,一时失神,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