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头[第1页/共2页]

阿狸走过一条单门的通道，通道的绝顶有一间牢室。

毕竟他们一旦缔盟，图谋的便是这天下。

那参阿狸的大臣说得也没全错。她是真想与卫澜川缔盟。只是卫澜川还不信赖她，到处思疑，多方摸索。

而失利的了局，也只要一个。

卫澜川哈腰将人头拾起，谨慎翼翼地放到木盒中，又将木盒子摆在一旁桌上。含笑挽留道：“臣筹办了九折板和神仙炉，殿下不如用过饭再回？”

牢房倒也宽广，靠墙有一堆稻草，没铺没盖。墙上独一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栅着铁栏。

她这才走下流廊，向梅园深处走去。

龙阳街上只要一个陈旧的红门，这里便是中书监卫澜川的府邸。

这个卫澜川，方才过了不惑之年，长得比忠臣还忠臣，府邸比廉吏还廉吏，倒是名副实在的国之毒瘤，党争的祸首祸首。

卫府的私牢中有一股阴凉的霉潮气。

大门上的红漆都快掉洁净了，门环也只要一个，小风一吹，便萧瑟孤寂地响。再加上门口那棵歪脖梅花树，如何看如何不幸。

用过晚餐以后，卫澜川又引着阿狸在后花圃里转了转，红灯白雪，雪打红梅，倒是有几分雅意。

身上新伤旧痕，惨不忍睹。

金针打进皮肤，侍卫们连叫一声的工夫都没有，便无声无息地倒在雪地当中。

阿狸扶了扶额头，长袍掩着的脚底微晃：“为先帝营建黄金观音像一事，朝中多人反对，还请卫使君多多帮衬。”阿狸到卫澜川府上，并不是为说这事。只是此时现在，统统想好的说辞，都健忘了。

梅园深处是卫府的私牢，卫澜川曾带着阿狸来过一次。这里普通只会关押一些府中手脚不洁净的丫环侍卫，平时倒是空着的多，也没人看管。

卫澜川顿时敛了笑容，厉声对那人道：“没瞥见有高朋吗，还不退下！”

卫澜川眯着颀长眼，浅笑道：“那是天然，殿下的事就是臣的事。”

一颗人头，脖子上的血迹还没凝固。

阿狸实在美意难却，便留了下来。

卫澜川的祖上有扶余人血缘，固然过了很多代，他仍然保持着扶余人特有的单眼皮，颀长眼，非常儒雅。除此以外，他还担当了扶余人节约节俭，长于持家的良好传统，比方腌咸菜。

常常春季，他就会赶着牛车，把他亲手腌制的各种咸菜送到文武百官府上，白菜，大葱，小葱，白萝卜，胡萝卜，青萝卜，苏子叶，蒜头，牛蒡，桔梗，蕨菜，黑豆，莲藕，小蚕蛹……种类之多，花腔之繁复，令人望洋兴叹，叹为观止。

死不瞑目标双眼，望着阿狸。

说得便是这个意义了。

那人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照理说该是极其狼狈落魄的。可坐在杂草堆里的人，就像是处在斑斓金屋，葳蕤兰草中，安闲风骚，没有涓滴不堪之色。

阿狸抬起眼皮，窗外的雪下得红了天：“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先行告别。”

他话音方落，阿狸便见一侍卫模样的人从门外出去，手中还捧着一个红木盒子。

吴地世族自东吴剪灭，不失势大晋，便心存复国之意。

循名誉去，来者一身竹绿麻袍，腰间扎着麻绳。黑发束在脑后，眼睛敞亮，笑容可掬，乍一看去战役常劳作返来的农户没有辨别。

那人见到阿狸，仿佛一惊，没敢上前，站在垂花门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