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女帝师二(20)[第3页/共5页]

我心中一动，迷惑道：“看书？”

紫菡打趣道：“公公每日奉侍圣驾，那里得空给葡萄浇水？恐怕是把喝不掉的茶水倒在上面吧。”

升平叹道：“孤现在这副残躯，这副形貌，嫁给谁都是累坠。若不是皇兄执意如此，孤是不肯意再嫁的。也不晓得他……和他的夫人会如何看孤。孤传闻，他的夫人已自请为妾侍了，又传闻她已有身孕，孤不忍……”

我转头对紫菡道：“我们归去吧。”

佳期笑道：“明天是大人的好日子，恐怕拜寿的都要挤破门了，太后说明天就不必去谢恩了。”

宫人端上铜盆来，我将双手浸在温水中，合目道：“皇后还真是用心良苦。这位张女御传闻很美，是么？”

我正作画，闻言搁笔道：“母范天下，谈何轻易。”

我忙道：“太后仁慈。”

我笑道：“殿下又何尝不明白，皆因情深，以是忐忑。”

小简笑道：“固然如此，可这里的葡萄是奴婢看着它抽藤子长大的，奴婢也曾浇过水的。天然和内里的不一样。”

我抿嘴一笑：“实在臣女明白殿下的顾虑……并不在此。殿下于国有功，又是经历过存亡的人，怎会拘泥于妻妾之间的鸡虫之争。臣女不过白说一句罢了，殿下恕罪。”

我随口应道：“我累了，他日吧。”

紫菡道：“奴婢传闻只要到了嫔位才气住着偏殿。”

这一日慎嫔提起此事，唏嘘道：“畴前陆氏为妃时，不言不语的非常诚恳，我实在想不到她不但有宇量、有胆量，还颇具治国才气。原觉得她登了后位便能天下承平了，谁知她也是个没福的。”

我笑道：“佳耦贵在相知相伴。”

他晓得本相以后会如何？我不晓得。

光亮愈盛，暗中愈浓。不晓得也好，就让他永久行在纯粹的光亮当中。

我悄悄一笑：“殿下说得极是。”

紫菡恍然不觉，傻傻问道：“陛下可真奇特，在帐子里睡觉也要大喘气么？”

小简见我来了，忙上前施礼：“大人万福。”

佳期约莫四十来岁，端倪慈悲，神态可亲。她从身后的宫人手中接过一套富丽的衣衫鞋袜，笑盈盈道：“太后特命奴婢送来衣履一套，玉带一条，贺朱大人芳辰。”又从另一个宫人手中接过一只漆盘，上面盛着一条白玉镂雕君子兰花的玉带銙，笑道，“这条玉带是太后的旧物，特地寻了出来赐给朱大人的。太后说，君子兰花意主高风雅量、聪明睿智，朱大人戴是最适合的了。”

升平玉颊染晕，冒充翻书道：“你也传闻了？”

进了三月，气候垂垂暖了。这一日，我去漱玉斋看望升平长公主，却见她随便盖着一袭草绿色团花锦被，歪在南窗下的贵妃榻上看书。洁白的衣裙曳在榻下，如冰雪覆地。指尖凝住秋色，透过薄薄的册页，莹润有光。

升平道：“你如果个胡涂人，这宫里另有明白人么？”

忽听一个女子的娇音远远传来：“陛下，快来。”

升平眸光一闪：“朱大人并没有嫁过人，明白得却多。”

我行了礼，笑道：“殿下的精力更加好了。”

小简道：“为何？”

我一怔，顿时红了脸。小简悄悄一打嘴道：“奴婢该死。”

第二天午后我再去益园时，公然见到小池边的竹架子上，蓬兴旺勃开满了紫藤花。深深浅浅的紫色，清艳靡丽，如亘古犹存的紫晶碎玉，从没有从这方小小的六合中消逝过。我徐行走到花廊下，只觉劈面守坤宫高墙的朱红色透着灰败颓唐，即便身处午间热烈的阳光中，亦不能生出半点新鲜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