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女帝师一(62)[第2页/共5页]
他只要八岁,却要单独面对母亲得宠退位的本相。我不忍,也不敢将当年的事情奉告他。高曜的手内心满是汗,我一面拿丝绢悄悄擦拭,一面轻声道:“慎嫔娘娘当年是否受冤,也只是殿下的猜想,此中本相如何,无人晓得。殿下万不成对陛下有一丝痛恨,更不能将此猜忌奉告一小我晓得。哪怕是慎嫔娘娘、李嬷嬷和芸儿,也不能说。”
回到永和宫,却见芸儿双手捧着盒子立在殿中等我。我微微一惊,说道:“是殿下有甚么事情么?怎的遣你来了?”
又见另一张稿纸上写着:
芸儿脆生生道:“殿下在前面上学,天然有学倌和小东子他们奉侍。何况新进的两个丫头也长进了。”
我脱口问道:“刚才那两位大人是在誊抄起居注么?”
“自请”?哼,慎嫔不也是自请退位为媛的么?当真讽刺。只听芳馨又道:“说是自请,谁都看得出来,两人是被陛下打收回去的。或许是哪位后妃不欢畅她们杵在御前,又或许她们本身犯了错,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第四十二节 为狼为虎】
我悄悄呷了一口茶道:“姑姑认得她?”
高曜双颊通红,俄然堕泪道:“可母亲总说她当年是冤枉的,她说她查阅内史并没有看到曾女御承幸……玉机姐姐,当初你也没有看到,是不是?”
小九笑道:“花女御和竺女御都是大婚前奉侍过圣驾的,因为没有位分,以是只是女御。现在都在太后宫里奉侍。”
清冷的竹框抵鄙人颌。我不由设想起一个年约三十的蕉萃女子,蓬头乱发地缠绵病榻,敞亮的双目深深凸起在绝望的暗影中,惨白干裂的双唇再也延展不出昔日夸姣的弧度,灰败的脸颊也接受不住少女明丽清纯的笑容。如许一个女子,也曾满怀但愿,引颈翘首思盼君恩,但是不过悄无声气地陨落在粗陋的监舍中。只要一个同病相怜的女子在这个阴沉的午后,为她送行。
向来久阴不雨和屋生虺蛇等征象是女子和小人主政的灾异之象。自从进了蒲月,是有几日阴而不雨了。但是我明显记得四月二十九日那天艳阳高照,明天不过蒲月初六,不晴不雨,最多七日罢了。怎能算得“久阴不雨”?史官的一支笔,当真可畏可怖。将来先人翻阅史料,只当天象示警,不欲女主监国,连天子也会被先人当作一个惑于近习阁房的昏君。
我摆脱出右腕,紧紧握住他的手,深深凝睇:“既然晓得,就不必再说了。”
我叹了口气道:“请转告娘娘,就说我来过了。明天再来瞧她。”
花女御和竺女御。是了,那一年内起居注中不是说,“四月二十五,上幸御书房女御曾氏,赐碧玉狮镇纸一对”么?我刚进宫的时候,芳馨对我说过,天子大婚之前是有两个宫女奉侍的,大婚后都打发到太后宫里去了。本来,是两个被帝王抛弃的女子。约莫慎嫔格外怜悯,连存亡上的忌讳也顾不得,执意去送她最后一程。
芳馨想了一会儿,恍然道:“花女御……奴婢想起来了。”
只见芸儿一身淡黄色短袄和胭脂色长裙,因为没有成年,只将长发在脑后编成一股,在鬓边别了一朵水红色通草绒花,一张圆脸如荷瓣一样清丽柔滑。她笑吟吟道:“回大人,是殿下本年新得了些滇红,命奴婢送来的。殿下说,大人最爱喝奶茶,用滇红茶兑了牛乳是最好的。”说着躬身将手中的盒子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