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帝师一(2)[第2页/共5页]
熙平长公主看一眼我的衣衫,有一顷刻的失神,目光似穿透了我,达到我所不能体味的远方。不知怎的,我忽而惴惴。她也不说话,只揭开紫铜镌镂五福捧寿的手炉盖子,拿了一支长长的银簪渐渐将炭灰划得均匀。不言,不笑,不喜,不怒。
我犹疑半晌,鼓起勇气道:“启禀殿下,这是奴婢的母亲亲手做的,奴婢……想穿戴它入宫。”话一出口,又不由悔怨。
慧珠躬身领命,又道:“依奴婢看,既然那淡紫色也好,不如一并做来,多一套衣衫也有备选的余地。”
忽听门首有娇声响起:“玉机姐姐在么?”我俩仓猝收泪。一转头,却见柔桑亭主俏生生立在门口,身后是信亲王世子高旸。
我一怔:“奴婢进宫是做女巡的,并非为选妃。”
心中又一沉。我着隐翠的目标,公然被长公主看破了。因而忙跪下,“奴婢擅作主张,实是罪该万死。”
我心中烦乱,遂对付道:“殿下叮咛奴婢好好读书罢了。世子想是刚进府,还是快去处殿下存候吧。”
柔桑一身鹅黄色的绸衫,手中的笔晃了本身一身墨点子,兀自不觉,仍笑嘻嘻道:“柔桑今后也要去宫里仕进。”
在我回身的那一瞬,余光瞥见他向我伸出右手,口唇微动,眸中交叉绝望与惭愧之色。快步走出十数步再度回望,人已不见,视野中只余连绵空荡的甬道。脚下湿滑,冷风如刀,怀中的手炉已然凉透。我单独一人,一步一滑向西而去。
长公主淡淡一笑,命慧珠扶我起家:“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只望你此后飞黄腾达时,别忘了孤的保举之德才好。”
冬去春来,时气渐暖,院中的梨树已兴旺绽放。碎玉纷繁,琼屑飘飘,打上来的井水常飘着几片花瓣。雨后晴和,我坐在窗边闲闲翻着一卷书,见昨夜还高高在上的梨花在风雨中密密落了一地,不由生出一丝“高岸为谷,深谷为陵”[4]的沧浪寥落之感。
长公主点头道:“就如许办吧。”慧珠到屋别传了长公主的号令,小丫头们捧着缎子顺次退下。
柔桑一双小手不知甚么时候已搭在我左臂上,将我推来搡去,口中不断说道:“玉机姐姐快讲故事给我们听……”
柔桑亭主俄然指着一匹丁香色缎子叫道:“娘亲,那匹色彩好!”长公主和顺垂怜地看了一眼柔桑,拈起缎子一角,“柔桑的目光公然是好,丁香色高雅而柔滑,合适你如许的年纪。”说罢命小丫头拿着缎子在我身前对比。
穿堂风吼怒而来,猛地撞入怀中。我合起大氅,抱臂低头疾走,俄然脚下一滑,人今后仰倒。目睹要一跤跌倒,忽觉背内心一只温软的手掌又轻又稳地托住了我。
我往他身后一瞧,并不见有甚么人跟着。他清俊面孔泛出猎奇的笑容:“你在想甚么?低着头却不看路!”
我与玉枢自小同塌而眠,自宫中遣人来教诲我礼节端方,我俩便分开居住。
我恭敬道:“回殿下,这是奴婢今春应选的衣裳,是奴婢的母亲亲手织造的。”
我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着螭纹锦袍的漂亮少年展颜浅笑。我忙退后一步,屈膝施礼:“奴婢拜见世子,世子万福。”
我知名火起:“天家之事,不成妄议。世子是孝敬守礼之人,还是快去前面存候吧。”不待他说话,我低头退步,回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