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女帝师四(60)[第1页/共5页]

小书房局促，我立在书架前，奏疏连云般摆设到面前，一片昏黄。我合目思考半晌，道：“依我看，mm还是呈上去吧。”

天子叹道：“时势即天意，天意代朕选了太子，朕天然就是心甘甘心的。你曜哥哥也是朕的儿子，朕的天下交给他，实是天经地义，朕很放心。朕晓得你不喜好朱女录，感觉她害死了母后，以是千方百计不令她如愿。”

白露忙道：“大人出去这么久，奴婢竟健忘奉茶了，真该死。”说罢将书桌上温热的茶倒了一盏给我。我冷静接了，握在手中，心中稍稍宁定。

天子佯装寂然：“咳……皇儿直说便是，朕毫不见怪。”

华阳道：“父皇，恕儿臣直言，儿臣感觉父皇并不甘心立曜哥哥为太子。”

华阳道：“无人传授儿臣，是儿臣迩来常思国度社稷之事，既想到了，天然不吐不快。还请父皇不要见怪儿臣，更不要见怪母舅。”

我缩了手，蜷起五指，指尖贪婪地接收动手心潮湿的热度，渐渐敛入袖中：“我看，我要在mm这里多坐一会儿了。”

我这才转过身，缓缓道：“顿时就要颁册皇太子的圣旨了……”

封若水旋身自桌角拿了一封已经拆开的奏疏，双手奉上：“姐姐请看。”

天子道：“父女之间闲谈罢了，尽管说。”

华阳哽咽道：“父皇……”

天子笑道：“国度大事，岂可儿戏？朕并没有不甘心。你曜哥哥毕竟功最大、年最长，群臣推戴，实是不成不立。皇儿所言也不是没有事理，但是这些诛心之论，是不能当作罪过的。不然有功之人反遭疑忌，岂不寒了天下志士的心？如此国度将永无宁日。”

华阳低低道：“儿臣记得。武则天时，皇甫文备曾诬告徐有功放纵逆党。后徐有功做司刑少卿，皇甫文备下狱，徐有功却将他放了出来。有人问徐有功：他曾陷君死地，为何要放了他？徐有功道：‘你说的是私愤，我守的是公法，为官不成以私害公。’”[239]

华阳忙道：“莫非父皇是说，先帝错了么？”

衣衫窸窣，华阳或许是坐在了天子的膝上。她的声音近了些，柔声唤道：“父皇……”

华阳径直道：“父皇，儿臣听闻父皇已经射中书省拟册封曜哥哥为太子的圣旨了。”

我笑道：“小书房固然偏小，但既不是‘枝流’，也不是‘汙池’。足可令mm一展才调。”

华阳道：“父皇既问儿臣，儿臣不敢不据实以答。儿臣不喜好曜哥哥做太子。父皇也不该该立他为太子。”

我顿时怔住。咸平十四年夏季，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在守坤宫锦鲤池前，在满目标七彩流光中，陆皇后的淡水色裙裾委地无声。她也曾叹惋华阳公主不是男儿之身。

天子一怔，笑意有些干涩：“那依皇儿看，该立谁呢？”

接下来的沉默是相互冗长地等候。华阳和我，隔着薄薄的板壁，一起等候天子的答复。我的听觉俄然变得非常活络，很久，他细弱悠长的感喟像重锤击落在我激跳的心上：“皇儿上来。”

我几近要把茶盏捏碎。茶汤全然冷了下来，由碧转褐，像一摊腐水。华阳停一停，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隐恨和严峻激得她的腔调微微发颤：“实在我朝在西北苦心运营数十年，而西夏兵弱国乱，迟早是我圣朝囊中之物。就算父皇退兵，说不定西夏支撑不下去，过几年也就归顺了。曜哥哥鄙视圣体安康，死不肯退兵，清楚是想像唐肃宗的广平王和唐朝宗的雍王一样[234]，皇子领兵，为篡夺太子之位积聚军功。不然何故父皇成心令他监国，他却执意随军出征？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