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女帝师四(27)[第1页/共5页]

第二天一早，我命小钱出宫去买了些粗糙的纸张和墨条返来。午膳后，我顾不得午歇，便又命绿萼寻了一方新砚台出来研墨。绿萼一面研墨一面抱怨：“这墨涩得很，和宫里的好墨如何能比？女人放着好东西不消，为何要用它？”

我笑道：“我传闻王爷飞章弹劾了昌平郡王，可有此事？”

两天后，宫门甫开。我方才用过早膳，正要去定乾宫，劈面只见弘阳郡王府的芸儿带着两个丫头款款而来。芸儿身着淡松绿绸衫和白绿长裙，长长一绺银绦被晨风扬起，如柳絮纷扬，又如鱼尾灵动。她身后两个仙颜少女俱身着白衣，在凌晨清爽的日光下，神态如烟如雾，似真似幻。

芸儿忙道：“大人，我们王爷自为慎妃娘娘守陵以来，便非常谨慎。萧太傅和诸位夫子传授多年，另有那些个宾友同窗，哪一个得王爷正眼瞧过？更何况是一个才入府的杜娇？公事也就罢了，私事是断断不会问他的。”她低下头，脸上现出久违不见的怅惘无措，就像八年前阿谁在乳母王氏的压迫下不对劲的七岁小丫头，“实在这么多年来，王爷所信，唯有大人。”

欺君之罪，说又何益？我一脚踢碎脚下的落花：“她误不曲解，我并不在乎。”

蒲月二十一是真，其他四日是假。添上一笔，真真假假，虚真假实，如此才更加利诱。高旸仓促之间有所忽视，我代他补齐。

芸儿见我不语，轻声唤道：“大人……”

我笑道：“王爷自从出京巡游，从未寄手札给我，此番却又为何？”

我赶快拖住她的左肘，稳稳扶住了她：“我说，我和世子畴昔的事情，启姐姐都晓得了。”

我笑道：“信呢？”

我见她媒介不搭后语，只得道：“请女人进屋渐渐说。”

启春冷冷道：“mm要独力承担？”

芳馨忙笑道：“小王妃已经回过王府了，王妃和高蜜斯早就将此事奉告太小王妃了，小王妃天然不会再诧异。何况，就算晓得女人去过黄门狱，也不见得就……”

高旸见我在景灵宫遇刺，那仓促后怕的眼泪，如何能逃得过启春的眼睛？我摇了点头，淡淡道：“君子‘察言而观色’[102]，对启姐姐如许聪明通达的人来讲，一次足矣。她不说破，是因为她‘虑以下人’，顾及我和她的姐妹交谊。倒是我本身鲁莽，多口问了一句。”说着吵嘴一扬，讽刺一笑。

留中、捏造、替代、烧毁，本就是女录的分内之事。当真得心应手。

我点头道：“姐姐放心，我都晓得。”

“在都城四周的驿站中动手，如此明目张胆……留意气候，及时添衣……”，如许想着，不觉哼了一声。西北的三个皇室嫡亲中有两个被囚禁，另有一个若得知胭脂山上曾出了天子气，多少也会惶惑不安。高曜送给我的密信，多数说的是此事。须知高曜的表兄裘玉郎还在工部屯田郎中的任上，在西北助施哲查案。西北到都城的统统私信恐怕已被天子派人监督了。高曜的密信，说不定现在已在景园含光殿的书案上了。天子一贯多疑，“君子用罔”[104]，高曜“羝羊触藩，羸其角”。高曜毕竟幼年，还是沉不住气。

大风俄然吹跑了我鬓边一朵小小的绢花，我蓦地回身，看着它越飘越高，越飞越远，连感喟也亟不成待地化在风中：“启姐姐已经不是畴前的启姐姐了。她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