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女帝师二(64)[第1页/共5页]
世人俱堕泪不止,纷繁上前来安慰。慧珠拿出一幅蔷薇色锦帕拭泪,右手知名指的红宝石戒指在火光下一闪,甚是刺目。她固然一身素衣,但发间金针灼灼,珊瑚色的锦履上绣着一捧杏花,明艳无匹。我冷冷地看她一眼,将母亲交予玉枢和绿萼扶着,上前道:“玉机甫一回府,本该去处长公主殿下问安。但现在热孝在身,恐不能去了。请姑姑代为上禀,他日定去叩首存候。”
玉枢抽抽搭搭地拿帕子揉眼睛:“弟弟带人出城了。”
小钱道:“大人,现在是子时正。”
我自小与这些奴婢周旋,早已深厌,因而闻言大怒,冷冷道:“都出去!若殿下说你们的不是,尽管叫她来寻我。”世人听得我对长公主语出不敬,突然止了哭声,站起家冷静退了出去。
玉枢哭得喘不过气来:“弟弟说,他明天若捉不到劫了父亲的歹人,就不回家来。”
我抬脚就往灵堂里闯,绿萼赶紧跟了上来。父亲已经穿好了衣裳躺在东偏房的胡床上,几个女人本来跪坐在锦垫上闲谈,见我俄然披头披发地闯了出来,赶紧拿帕子掩了脸放声大号。此中一个站起家来,躬身道:“玉枢女人。”
我也顾不得母亲,只叫住了一其中年女子问道:“父亲在那里?”
我亦立足了望,低低道:“是一名旧友。”
我只得扶她躺下,只看着玉枢。玉枢拉起我走开几步,道:“明天凌晨父亲的一个朋友找到长公主府,说家中母亲抱病过世,哀告一些银子摒挡丧事。父亲便对母亲说,他的这位朋友是可贵的贫寒有志之士,等闲不求人,现在有难,不能不帮。以是母亲便包了很多银子打发他去,父亲却说他要亲身走一趟去拜一拜才好。因而两人便揣了一大包银子出城去。这一去,就再没返来。”说罢又嘤嘤地哭起来。
玉枢断断续续道:“一向到明天早晨,父亲都没有回家来。长公主命人在城外找了一夜,明天中午才在河边的一座石屋中找到了父亲。就是……就是这个模样了,身上带的五十两银子也都不见了。他们都说,父亲是碰到了强盗。长公主殿下已经报汴城府衙晓得了,只是明天过年,府衙也不得管。”
小钱一惊,道:“这……千万不成。奴婢不敢对垂白叟不敬。”
我心中一动,扶着母亲的肩道:“母亲刚才说,父亲是如何……”
小简走后,我这才起家去看望母亲,母亲却还没有醒过来。玉枢坐在母亲的床边,两个常日里相好的蜜斯妹并几个仆妇正陪着哭。世人见我走了出去,都纷繁施礼,鱼贯退出母亲的房间。玉枢奔了过来,抱住我的肩头大哭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我扳过她的肩,为她擦干眼泪,感喟道:“父亲已经如许了,哭有甚么用?如何不见弟弟?”
我走到榻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只见父切身着极新的青布棉袄和青布靴子——就像我很小的时候在汴城西市的官卖场中第一次见到他那样。自那今后的三四年间,我一向在心中称他为青布靴子。直到六岁那年的寒食节,我规复了生父的姓氏,才唤他一句“父亲”。那些年的率性与刚强,都在他的宽和温厚的笑眼中,化作久违的父女之情。
玉枢低头道:“我……我不敢看。”
我安静道:“公公不要怕,这便是臣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