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女帝师二(61)[第3页/共5页]

那人不答，与我擦身而过。我瞧着他清癯的背影，这才惊觉，本来此人是我的继父朱鸣。我正要大声唤他，却觉嗓子一紧。那人渐行渐远，终究杳然不见。我转头，只见雪地上他行过之处，沥沥血滴如红梅绽放。再望向他远去的方向，却见白茫茫一片甚是洁净，三位公主青红色的面孔缓缓闪现在几丈远的空中上。我顿时惊醒，双目所及，不见一点儿亮光。

我心头隐痛，抚胸喘气道：“深更半夜，何必惊醒她。归去睡吧。”小莲儿奉侍我重新躺下，轻手重脚地掩门而出。

小简跪下叩首：“若不是朱大人一番指导，奴婢早就去扫马厩了。大人的恩德，奴婢长生不忘。”我忙扶起他：“为你讨情的是昱嫔娘娘，并不是我。”

小简正坐在末座饮茶，见我出来，忙起家施礼。只见他身着极新的灰蓝圆领棉袍，脚上是一双玄色厚底布靴，神清气爽，笑容满面。他从案上捧过一套衣履，慎重道：“上谕，赐漱玉斋女丞朱氏缕金云月花钗冠一顶、白玉龙簪一对、广袖花锦珍珠袍服一领、白玉装腰带一围、绣花锦履一双，于除夕御宴穿戴。钦此。”

耳听得两人的脚步垂垂走远，低声笑语渐不成闻。估摸着小简已用过热茶，这才唤了绿萼出去。绿萼一面为我绾着碎发，一面道：“女人，简公公送赏来了，这会儿正在堂上喝茶，女人要请他出去么？”

小简含泪道：“昱嫔娘娘是救人的菩萨，您才是指路的神仙。奴婢若连这个也不晓得，当初就不会来漱玉斋了。”

小简道：“奉圣谕将朱大人除夕宫宴上要穿的衣裳拿来。朱大人在内里么？”

我忍不住掩口而笑：“姑姑说得非常，我再也不说了。传早膳吧，我饿了。”

那姓王的贩子即使能够与父亲对证，但时隔十年，倘若父亲矢口否定――就像他在掖庭属否定熟谙死去的韩复一样――皇后便无可何如。提及来，若不是她请旨将我父亲从熙平长公主府带到掖庭属扣问韩复之事，我也不会叮嘱母亲和玉枢，请父亲务必在家疗养，无事不要出门。

小简道：“多谢大人。”说罢跟我进了西厢。我正要在窗下的榻上就坐，小简忙扶过我，引我坐在上首的书案旁，口唇微动：“大人细心隔墙有耳。”

颖嫔笑道：“不拿来我瞧也就罢了，既拿进宫了，就别怪我眼睛尖快。论理，嫁衣当由新娘子本身缝制。陛下故意犒赏，是莫大的恩情，这表白陛下将采薇看作与公主普通。既是敕旨赐婚，公主下嫁，又怎容他草率？才刚那些四时衣裳做得不好也就罢了，连嫁衣都对付了事，也太渎职。文绣坊中有三百绣工，有好些曾是宫中最好的绣娘。如许一件因陋就简的嫁衣，真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我怅惘一笑：“姑姑，你不懂。”

我站起家来，微微一笑道：“公公辛苦了。请内堂奉茶，稍歇半晌再去。”

小简嘿嘿一笑：“有人无聊，前去告发，这才是不义。奴婢非论对昌平郡王殿下，还是对大人，满是一片至心。大人当不会在陛上面前告奴婢一状吧。”

我抛下雪团，用冰冷的指尖拭去脸颊上的泪滴：“我对不住慎妃，对不住锦素。在这宫里一日日待下去，我只觉本身越来越像个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