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女帝师二(57)[第2页/共5页]

天子本身落了一枚白子：“可贵，竟然另有你不懂的。”

高曜想了想道：“汉家自有轨制，本以霸霸道杂之，何如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陋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令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郑新忸捏道：“臣无能。据奚桧言道，他易容改装，浪迹江湖，以打卦餬口。上个月被一个将门豪奴看破，不及遁藏，被人追杀至今。”

酉时正，郑司刑来了。郑司刑年逾古稀，银发萧然，须如钢针。自从上一次在御书房与他扳谈过，我便深知此人驯如鸽，黠如蛇，深得天子的正视和倚赖。听闻他数次请奏致仕归老，天子只下书命他“强医药，起视事”。

高曜道：“孤因就教林夫子很多疑问，以是担搁了。倒误了林夫子出宫。”

我像幼时听平话般，瞠目难言，挢舌难下，很久道：“他装在麻袋当中，那女侠也能认清他四肢枢纽在那边？当真匪夷所思。”

绿萼笑道：“也是。奴婢固然笨拙，却最喜好听女人和殿下会商学问。才刚殿下随口一说，便说了那么一篇大事理。依奴婢看，阿谁林夫子定然被殿下说得无言以答。”

天子浅笑道：“罢了。文澜阁校书的重担，也的确比御书房无趣的文事要紧。你既情愿修书，就在那边放心待着吧。御书房书佐女官之事，今后再说。”说罢虚扶我道，“平身。”

绿萼忸捏：“是。奴婢服膺。”

忽听天子唤我道：“朱女丞笑甚么？”

天子道：“也罢。”他执起榻上黄竹筐中的一枚黑子，在小几的棋盘上比了几下，浅笑道，“听闻你很爱看戏。胡才子的戏如何？还入得你的眼么？”

我用极细的工笔绘了一幅美人以书抵颌、闲坐望天的图，微微一笑道：“说倒林夫子有甚么难的？”说着抬高声音，靠着她的肩头道，“要陛下也说殿下说得好、说得对才好。”

高曜笑道：“听闻朱大人入宫殿试的时候，敢出大言攻讦《论语》不堪为治国绳尺，父皇母后甚为赏识，以是选为女巡。孤非常神驰，以是效仿一二。”

高曜道：“孤先去处父皇存候。告别。”说罢恭敬一揖，带着一个小内监往仪元殿去了。两个内监将门开了条缝，迎高曜出来。殿内深阔而暗淡，像猛兽洞张的口，寥寥几盏宫灯，如同黄牙利齿。固然皇太子高显薨逝，但前路仍然幽深艰巨。

我浅笑道：“殿下说得有理。只是孟子处于战国乱世，一心想止息兵戈，与民歇息。他并不晓得止戈之道，撤除仁义，亦在武慑，先人也不必苛求。还记得《汉书》的《汉元帝纪》中，宣帝说过甚么么？”

我低头道：“臣女不敢与陛下同榻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