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女帝师二(57)[第2页/共5页]

【第四十一节 穴不容窭】

天子道：“也罢。”他执起榻上黄竹筐中的一枚黑子，在小几的棋盘上比了几下，浅笑道，“听闻你很爱看戏。胡才子的戏如何？还入得你的眼么？”

高曜道：“朱大人放心，孤免得。”

我体贴道：“不知殿下比来在读甚么书？”

我是第一次见到天子冲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我淡淡道：“真是近在天涯。”

我忙道：“臣女不识博弈之道，恐扫了陛下雅兴。请陛下恕罪。”

我浅笑道：“是。臣女感念天恩，以是昨日忍不住又去听了一折《惊变》。”

我轻斥道：“小声些。我现在已经不是殿下的侍读了，被人听去了，不免肇事。出了漱玉斋便要谨言慎行，不成对劲失色。”

绿萼笑道：“殿下是女人一手调教的，说话怎能分歧陛下的情意？”

郑新行礼道：“朱大人少年对劲，风韵更胜往昔。”

天子起家，自向书案后坐了，赐我坐鄙人首的交椅上。御书房中墨香模糊，茶还是苦涩难言。天子细细翻阅着一本奏折，我便拿起手边的一册诗经读着。小简见状，忙拿了一盏琉璃灯放在我身边。各自埋头，竟似幼时与玉枢相对读书的安安好好，又清楚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愉悦淳美。

天子浅笑道：“罢了。文澜阁校书的重担，也的确比御书房无趣的文事要紧。你既情愿修书，就在那边放心待着吧。御书房书佐女官之事，今后再说。”说罢虚扶我道，“平身。”

郑新向上拜过，我亦向他屈膝施礼：“经年未见，垂白叟风采不减。”

忽听天子唤我道：“朱女丞笑甚么？”

酉时正，郑司刑来了。郑司刑年逾古稀，银发萧然，须如钢针。自从上一次在御书房与他扳谈过，我便深知此人驯如鸽，黠如蛇，深得天子的正视和倚赖。听闻他数次请奏致仕归老，天子只下书命他“强医药，起视事”。

听到如许密切的口气，我双颊一红，低头不语。两位郡王用看戏为借口请我去梨园相商，自是不欲天子晓得。我虽不能承诺锦素之事，却也不肯向天子出售两位郡王。我自知瞒不过天子。但是他仿佛晓得我的情意，竟将此事悄悄揭过。

高曜道：“孤先去处父皇存候。告别。”说罢恭敬一揖，带着一个小内监往仪元殿去了。两个内监将门开了条缝，迎高曜出来。殿内深阔而暗淡，像猛兽洞张的口，寥寥几盏宫灯，如同黄牙利齿。固然皇太子高显薨逝，但前路仍然幽深艰巨。

我浅笑道：“殿下好学是好的，可也不能误了饭时，不然李嬷嬷可要焦急了。”

“道别？”

御史台，御史中丞。公然天子还是倚赖施哲将慎妃之案彻查到底。我暗自嘲笑，却带着最温暖不过的笑容屈膝道：“玉机恭贺大人高升。”

定乾宫的西配殿叫作月华殿，东配殿叫作日华殿，被当作皇子们的书院。因而我随他进了月华殿北厢安坐等待。北厢是大臣等待觐见的场合，摆着桌椅书案、文房四宝。我见松纹砚中溢着浅浅的墨汁，细细的紫竹狼毫笔尖未干，不觉猎奇道：“这里如何另有笔墨纸砚？倒像是方才用过的模样。”

“就拿当今之西夏来讲，民以畜牧为业，不事农桑，不治器物，但有所需，便得依托互市。若我大昭国力孱羸，他们便长驱直入，掠城而去。民生如此，焉能与他悠长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