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女帝师二(48)[第4页/共5页]
我顺服地吞下药丸,又喝了半碗安神汤,方长长舒一口气:“我累了,睡吧。”
天子也不觉得忤,自但是然将左手支在小几上,温言道:“无妨。能如许无所事事地坐一会儿已经很好,就像畴前在遇乔宫那样。”
但是她呢?翟恩仙死了,小虾儿死了,韩复死了,红芯死了。她的话,我该不该放在心上?
我一怔,发笑道:“姑姑在说周贵妃么?”
听他的意义,仿佛我若用了那副仪仗,颖嫔就要被严惩。我忙道:“臣女不敢僭越。”
芳馨拉起我冰冷的手,柔声道:“女人的话,奴婢都听到了。想哭就哭吧,别放在内心。”
天子道:“如此说来,你是同意南迁的?”
我苦笑:“本来也没有甚么不好,只是后怕罢了。”
天子笃笃地敲着小几:“朕才来,你便下逐客令?”
天子一怔:“你毫不会如——”他俄然停下,将半个“此”字吞入腹中。“必诺之言,不敷信也”[84],帝王也不例外。
天子点头道:“约莫是这个意义。”
我笑道:“陛下乃仁义之君,自不能如此行事。依臣女肤见,现在北胡宾服,我大昭如日中天。唯当此全盛之时,以德教礼乐化其性,以膏粱美物销其志,加以刑法兵威,待其与南民蕃息不断,如此百年以后,天下一家,又何分族类?”
我安静半晌,一口气喝了半碗。芳馨抚着我的背道:“女人可好些了?”
天子点头道:“这话虽不好听,倒是正理。”
乍离炎热得恼人的汤婆子,全部脚背贴在又硬又冷的砖地上,一时透不过气来。天子亲身扶我起家:“还是躺着吧。朕顺路过来看看你在做甚么。你家常的模样很好,比正襟端坐的模样好。”
我接着道:“国有全盛之机,亦有式微之时。盛时髦可巡抚蛮夷,四海升平。败时自免不了受其侵害。皋牢异域,可保一世,但命废之时,苛虐亦深。”
天子笑道:“畴前是不大爱喝,迩来倒品出一些特别的滋味。”说着放下茶盏,直起家子伸了伸腰,“你在御书房侃侃而谈,如何现在却不说话?”
韩复受刑,是皇后暗中授意当时的掖庭右丞乔致所为。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倒是陷皇后于不义了。熙平长公主若瞥见现在天子嫌恶的蹙眉,必然欢乐不尽。
他的口气亦听不出喜怒:“抬开端回话。”
天子道:“这也有理。日前之事,是朕不该疑你。”
我正色道:“古语云:自古无不亡之国,废兴命也。[83]”说罢抬眼检察他的神采。
天子看了看我的脚,笑道:“你要朕亲身为你揭开被子吗?”
天子道:“不过是闲谈,你便说了,朕也不会当真。”
我强自平静:“因为臣女惊骇。”
见我发楞,他忍不住笑道:“如许看着朕做甚么?莫非朕是文过饰非的昏君么?”
不知怎的,心头蓦地一松。和他并肩坐着,记念远逝的周渊,于我也是很好的。忽听他略略清了清嗓子,谨慎翼翼道:“你嫁给朕,好不好?”
我笑道:“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81]
我摇了点头:“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害怕。”
【第三十五节 出尔反尔】
我笑道:“这是治本之法。但只一样,这些部族少则数千,多则数万,内迁虽可,却不能整族栖于一地。必得散众居于八方,如此方能放心农桑,亦泯反心。各州官吏、乡里长老宣示律法,与本生南民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