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女帝师二(38)[第4页/共5页]

我从镜中扫了她一眼，笑道：“在姑姑眼中，颖嫔娘娘是如许的人？”

我点点头，复又问：“姑姑晓得施大人是如何查问苏女人的么？”

我松一口气，大为感激：“姑姑答得很得体。若非如此，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芳馨为我披上长衣，扶我站起家：“这……奴婢痴顽。”

我长叹一声，扶着她的部下榻。我坐在妆台前，拈过一柄木梳，细细打理着发梢。病中的面孔惨白到恍惚不清，就像戴了一张升平长公主所用的素帛面具。揭下一瞧，是不忍卒睹、可惊可怖的内里，被火与刀伤到了最深处。身处从五品女丞之位，便如戴着一张面具。有了它，我才是熙平长公主在宫中最得力的内应，是弘阳郡王最信赖的侍读，是慎妃赖以托孤的亲信。

芳馨微微一笑：“这可说来话长，待女人精力好些再听不迟。”

支撑了好一会儿，已觉气喘，因而还是伏在枕上，闭目养神。芳馨伸手到被中摸了摸脚边的汤婆子：“凉了，奴婢出去换一个来。女人固然没有胃口，还是用些晚膳的好。”

芳馨道：“这便是掖庭属里有人的好处，是李大人悄悄奉告奴婢的。接着施大人又问奴婢，女人和慎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都说甚么做甚么。奴婢便说了好些慎妃娘娘退位的时候，女人日日侍疾欣喜的事情。旁的也不过是闲话两句殿下的读书起居之事，或是娘娘叮嘱女人好生伴随殿下，实在也没有甚么特别之处。施大人还问些女人平时爱做些甚么，喜好和谁来往等语。特别问到女人和熙平长公主的事情。”

芳馨凝神半晌，缓缓点了点头：“苏女人在掖庭属住了几日，也没问出甚么来。厥后连穆仙都被请去掖庭属问了半日呢。”

芳馨沉吟道：“该是……弘阳郡王殿下了。”

芳馨道：“那这一次……”

我伏在枕上悄悄道：“‘诟莫大于卑贱，悲莫甚于贫困’[67]。”

“那么姑姑是如何作答的？”

我抚着宫花，感喟道：“幸运罢了。施大人还问了甚么？”

我奇道：“他为何要问这个？”

“那另有五分是……”

芳馨叹道：“是。女人要听，奴婢不敢不答。”说罢在我背后加了一只锦枕，又往我怀中塞了一只暖炉，方才重新端起白瓷剔花碗，舀了一勺甜粥送到我唇边，“奴婢当从那边提及呢？”

芳馨扬声道：“收在架子上。”小莲儿应了一声，回身去了。

芳馨一惊：“本来如此！奴婢还奇特，为何要将这件不相干的事情拿出来问。”

我笑道：“如此，你便和他说了三天三夜？”

芳馨道：“当年红叶随俆女史而死，那俆女史但是代皇后罹难的。若说代人受过，那皇后又有何过？只因陆大将军措置了一个督粮官，皇后便几乎遭他mm行刺。如此说来，皇后也是代兄受过。可大将军依军法措置，又有何过？”芳馨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渺远而幽沉，仿佛有千钧之重，“可见，有些人生来就是代人受难的。越是卑贱，越是如此，这才是老天爷的意义。”

我取太长簪，将头发绾了：“再躺就僵了。姑姑坐吧。”

我一奇：“他暗里里说的话，姑姑如何得知？”

“这一次陛下狐疑皇后，又狐疑我和刘女史，姑姑猜一猜，下一个该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