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女帝师二(31)[第2页/共5页]
芳馨为我盛了一碗鱼汤,沉吟道:“奴婢听良辰说,陛下听闻慎妃娘娘他杀,很悔怨对惠仙惩办太重,致慎妃惊惧过分。如此看来,陛下对慎妃娘娘该当没甚么狐疑才是。”
芳馨道:“慎妃娘娘故意瞒着弘阳郡王和女人,女人当然不会晓得。依奴婢肤见,慎妃娘娘若真存了那番心机,不奉告女人是为女人好。”
我觉得我会肉痛,我会晕去,但是我没有。我只听到慎嫔在我耳边说:“这孩子最能倚靠的,非你莫属。你受我这一拜,我便信你。”
小钱开了门,战战兢兢地挨了出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低头不敢看我。我和缓了口气,叹道:“是惠仙被杖毙了么?”
我跪坐在地上,哭笑不得。风雪扑在眼中,流出来的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脑筋亦如益园,空茫无物。直到天子从西南角门出了益园,芳馨和绿萼方一左一右地扶起我。
高曜与母亲的豪情甚是深厚,我对芳馨说过的残暴推断,不忍对高曜言明,只得转过甚去,悄悄抿去眼角的泪意:“殿下恕罪,臣女不知。”
芳馨道:“奴婢只能想到此处了。”
芳馨道:“万一陛下狐疑到女人身上,女人可要早作筹算才好。”
芳馨道:“如何不记得?当时陛下来陪弘阳郡王滚雪球,奴婢非常欢乐,女人却不大在乎。厥后陛下公然逼迫慎嫔娘娘退位。这件事奴婢记得一清二楚。”
我猜疑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慎嫔于弘阳郡王做太子之事,向来是极力而为,并无特别看重。退位以后,一贯报酬优渥,本身也只是着力自保。为何俄然之间,肯舍命而为?”
我缓缓起来,坐于原处。绿萼蹲身为我揉着膝盖,不敢说话。芳馨道:“女人可要去历星楼瞧瞧?”
我和芳馨身着青灰色大氅,无声无息地隐在茫茫雪色当中。我在腹中密密罗织了一大篇说辞,但是刚出漱玉斋数十步,远远只见历星楼二楼寝殿的窗户大开,一个苗条的人影悄悄挂在梁下,一动不动。
小钱颤声道:“是。惠仙姑姑在金水门外乱杖打死。简公公特地叫了各宫各院的执事去观刑,奴婢只是刚巧颠末。”
芳馨的神采忽而转白:“奴婢不敢说,更不敢想。”
像半阙了无情义的诗词,像一笔草率而生硬的适意,像云下暮气沉沉的山头,像崖边干枯的瀑布和焦黄的衰草。统统的意境,统统的旖旎,统统的春光,统统的灵动,都被上涌入脑的血气所玷辱,被一息充满欲望的心念所安葬。
芳馨大惊道:“陛下定会觉得是女人调拨娘娘――如此便坐实了罪名!见又不是,不见又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芳馨道:“为何?若女人去劝一劝,慎嫔娘娘毫不会做胡涂事的。”
芳馨甚是不测,却也不敢多言:“简公公已经去传旨了,恐怕去也无用。”
一股酸楚之意涌上心头,我侧头抹去眼角边的冷泪:“你下去吧。”
天子冷冷道:“慎嫔,很好。”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怒意,却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张脸都麻痹了,舌头僵得说不出话来。
我叹道:“也好。一会儿姑姑随我去历星楼守灵。”
我忍气道:“惠仙临死前可说了甚么?”
天子道:“传旨,惠仙杖毙,慎嫔禁足思过。奉告颖嫔,照宫人供应,历星楼的人,都撤出来。”说罢站起家,拂袖而去。袖中的冷风扑在我的鬓边,碎发如戟,扎入我的左眼。我却不敢伸手拂去。天子走下半云亭,忽立足回望。毕竟一言不发,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