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带鞍的鹿(1)[第2页/共4页]

我和她来到中间一间自砌的粗陋屋子。在奇奇特怪的架子、颜料、纸、画布中找到插手之地，她在一张画前愣住，半晌，说她想要这一幅。画上是一只鹿，鹿背上有鞍。其他部分尚未设想好，背景是山谷，非常暗淡的光，白底上只要几条灰色线，整幅画三分之二是白底。

台湾歌星况艾艾蜜斯的声音飘浮在街上，像抽泣，又像傻笑，况蜜斯的脸毫无神采，她身材不苗条也不饱满，远比不上她的歌喉。在这个破褴褛烂肮脏的闹市里，任何一种声音都是暗灰色的市嚣的一部分，连这滴答的雨声也不例外。拜别多年，这个都会几近一点也没有窜改，这使我多少有些懊丧。颠末一排搭篷的担担面、凉粉、汤圆摊位，我走进菜市场，菜的腐臭让我屏住呼吸，快步奔上一级级石梯，来到汽车站上。

说实话，我记不清本身是先回了家，还是与羊穗不辞而别以后在那棵沙树前走来走去的。但我在沙树前下了决计倒是必定无疑。“石头架石头，改头换面家中树，爪子深浅，一枯一荣。”羊穗信里的怪话跳入我的脑海。看来不能靠羊穗弄清她的谜，我得本身去揭开统统。因而，我径直朝劈面那幢平房最里一间走去，我敲响了羊穗家的门。

羊穗说：“我写过信？”

我说：“一年前写的。”

我走回床边，清算被子，看到地上掉了一本书，不知如何在这里的一本线装书。内里满是木版插图。我拾了起来，翻开的那一页上的插图有点似曾了解，我瞧了瞧，把书扔到床上。

“那我如何能记得写的甚么？”她转过身去，仿佛要忍住眼泪。

诗固然古怪，但情真意切，叫人恋慕这忠贞不渝的爱情，我从未获得过的爱情。我看着羊穗的丈夫，他的脸惨白，那双深陷的眼睛既朴拙又仁慈。我只能信赖他。

“小径曲折，边上叠着石头，这年这月这一天去找他找他。”我还记得羊穗那封信里的句子，“肠子生饥屋子生空，岗岗有树，水水清澈透底。第五枝戊辰坠落生雾……”整封信就如许没头没尾，而信末说明写于一年之前。

在路边 遇见一个女人 垂着眼睛

树林实际只要光秃秃的枝干，没有一片树叶，风裹着雨点穿过树林，抽出一片响声。我捋了捋脸上的头发，雨在手指间流淌，一阵凉意袭来，出门太仓猝，竟忘了系一条领巾。我搓了搓手，听到了身后的叫声。不错。我想，她是该呈现的时候了。我回过了头。

“陆安”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我转过身去看这个男人，第一次看出他长得不但高雅，并且漂亮。我背得出这位墨客的一首诗：

她低垂下眼睛，两条腿牢坚固在一起，脚底向外翻，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家，说想要我一幅画。

“羊穗在家没有？”我说。

回到家，我拧开水龙头，把雨靴上的泥浆用水冲了冲，将雨伞撑开在桌子边。换上拖鞋，我按下灌音机的键钮，房间里响起钢琴协奏曲，进入欢乐部的快节拍。佻的旋律使我坐立不安，我抓住椅子的把手，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