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恶行[第1页/共5页]

陶致死死抠着这些手臂，从牙齿间艰巨地挤出声音:“我、我不要死！”

弟子方送走黎嵘，正坐在阶下打牙祭。三五成群，围着一只鸡垂涎三尺。他们还不到辟谷之时，口粮赈出去，现在也过得紧巴。这鸡还是黎嵘打九天门里出来时，后边追逐而来的侍从捎带的东西。

血雾一拥而上，陶致痛声呼喊。

“我屋里暗格藏着瓶上好的伤药，你差人从速给拿来。”陶致伏在榻上，晾着赤裸的后背，口中抽着气说，“黎嵘这个王八蛋！是真的想下死手！转头我到了家里，定要与父亲说！”

侍从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撞得桌椅闲逛，惶恐失措道:“都到、到墙边了？！”

净霖说:“背弃道义者如何。”

陶致当即毛骨悚然，他扬鞭凶蛮地抽打着马匹。青骢马吃痛仰蹄，挣开束缚，直奔向另一头。

侍从连声拥戴，两人又说了会儿荤话，听着外边急仓促地出去人。陶致还觉得是黎嵘返来了，吓得滚爬起来套着衣服就往桎梏里钻，钻了一半，那门已经被撞开。他再一看，哪是黎嵘，就是个浅显弟子。

他话音未落，未曾想净霖竟蓦地抵开咽泉！

“孩子？”弟子面面相觑，“上月门里下的令，说夏季将至，苍帝不循分，便将稚儿堆积送往门内了啊！”

弟子被呛得挥袖，净霖已经哈腰出来了。他紧跟着下了阶，咳着声说:“就是这儿……怎地没人？”

佛像与净霖对视，外边滴落了几点寒雨。转眼雨点铺地，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庙中奇特地温馨，净霖盯着这佛像，似是赏识着甚么玩物。

净霖被老妇推搡着，他定定地握着人，霍然回身。

孩子呢？

“你儿子。”净霖喉间发涩，“你儿子在九天门吗。”

净霖近一步，血海退一尺。

如许的刀口。

“八公子。”贪相如猫戏鼠，在雾中化出百种人面，声声幽咽，“八公子且慢……”

邪魔闻风逃窜，净霖步跃浪头，青光如东之拂晓，自他剑锋相争杀出。雾气横荡，净霖身穿数影，咽泉擦血带风，不过眨眼，听得“砰砰砰”声不断入耳。那白袍所经之处，邪魔荡身断首无不栽倒。

“八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侍从为他擦拭着血迹，心疼得直顿脚，“好歹是兄弟，何至于为了个狐狸就这么作践您！”

净霖看向四周, 这一众行尸走肉都盯着他, 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死人活人盯着他的白袍与银冠，盯得小鬼都躲去了净霖背后。净霖脚底沾了黏液，他垂眸一看，竟然是血。

净霖环顾一圈，这破庙里还积着生火的燃灰。佛像班驳掉漆，已经半身倾塌，慈悲面庞垮了一半，留下一个阴霾的浅笑，在残破垂帷的暗淡间流暴露一股诡异的恶感。

净霖不作声。他的眼能看尽人间苦，他的剑能斩尽天下魔，但他对此也无可何如。血波浪涛侵覆了万里地盘, 挡住了中渡生灵的口粮，逼得统统人越簇越挤，现在退无可退, 已经到了绝地。

净霖俯身，翻开挡住尸身脸孔的脏帘，暴露一张瞠目错愕的脸。他瞥见死人的舌头全数被拔走，各个都撕扯着喉咙，指甲在脖颈上剐出血痕数道。他们侧颈被开了口，匕首非常锋利，剖断这里只需求一下，既快速又便利。

陶致为办差事，特地挑了这一批饥民。但是净霖在门中半月，未曾听闻有新人入门，那这群孩子去哪儿了？另有南边奥秘消逝的那一批，中渡的稚儿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