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水育兰生(4)[第1页/共5页]
“当时四周南诏兵围追堵截,我们十来个后辈兵眼看是活不成了,我又惊又怕,但是二哥浑身是血,却仍然如明月清风,朗声对我说,不管我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都不能不遵循小五义的誓词,必然要好好活下去。”我惨淡道,“当时的二哥对我说,只要活着就比甚么都好,想是二哥已然忘怀了。但是这八年来,木槿无时无刻不敢健忘,常常想起二哥对我说的这句话,便忍不住落泪,一向等着能有机遇晤到二哥。现在见着了,但是二哥已然脸孔全非了。”话到最后,我忍不住泪盈满眶,一甩眼泪,大声喝道:“当年阿谁陪我和那一千后辈兵冲下山去,重情重义、笑傲存亡的宋明磊到那里去了?”宋明磊垂垂绷起了脸,凝着我的眼神微有恍忽。就在这一刻,我如离弦之箭普通蓦地撞破窗棂,冲了出去。
张德茂冷冷道:“本日恰是十五,你若不信,可摸摸本身左边的第三根肋骨。”兰生撩开衣袍,却见左边胸肋一片黑瘀,急火攻心间一阵剧痛自第三根肋骨传来,直疼得喉间血腥翻涌,不由气愤道:“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为何害我?”张德茂却嘲笑道:“怪只怪你多事跑到北苑来。你总算命大,恰好此处需求一人每日超度长公主的英魂,我家主公饶你不死,你今后便乖乖在此每日诵经便可。”话毕便走过来,他掰开兰生的嘴,硬塞进一颗大药丸,再不看兰生一眼,走出竹屋。
昏昏沉沉间,兰生做了很多希奇古怪的梦,梦里一向是千军万马,打打杀杀,血流成河,好似有个女人在不断地对着他哭喊,然后雷声隆隆中,他盗汗淋淋地惊醒,浑沌中微一侧身,双肩的剧痛传来,这才让他想起昏睡前可骇的各种。然后他惊觉本身躺在坐榻之上,双肩缠着染血的纱布,本身身在另一间竹屋内,红绡罗帐中侧卧着一个倩影,是阿谁木仙女。
他用力地取下头顶的酬情,跳到花木槿身边,试着奸笑地大声道:“不错,宋明磊,你若还想看到你的兔相公好好活着做天子,就快点放我们俩出去!”月光照进竹屋,氛围中披发着树木的暗香,稠浊着因为暴雨而新翻的泥土味道,我忍停止上的疼痛,握紧手中的碧玉碎片,直抵原非清的咽喉。原非清扭曲的脸上显着惊骇和仇恨,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公然那昊天侯渐渐从花木槿的身上爬了起来。闪电照亮了那乌黑的娇躯,两点殷红间似有一片紫光闪烁。兰生的赤色上涌间,却节制不了本能再挪不开眼。那昊天侯扯下外袍盖在花木槿身上,一回身便站在兰生面前奸笑,他的一缕长发因为方才的兽行狼藉地垂在前额,猖獗的眼眸,有如天国来的修罗,“你说甚么?”昊天侯双手微动。
兰生想起方才的统统,难受之余心中一动,方才昊天侯有没有到手?他们为何要留他活口,真的只是因为想要个打坐诵经的小和尚吗?如果真要一个小和尚来掩人耳目,为何要留他在花西夫人的闺阁里呢?过了一会儿,风雨之声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水滴滚过树叶、落到花苞上的轻响,冲淡了暴风雨夜的戾气,仿佛戏台上清雅的竹板在耳边微奏。兰生感到手仿佛能动了,心下大喜,正要爬起,门外俄然传来喧闹之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又吹了起来,然后又吱呀一声关了。兰生打了一颤抖,稳住呼吸假寐,眼皮撑开一丝缝。跟着极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踏入,面前有个高大的人影裹着油光光的黑狸披风来到花西夫人的床前。兰生暗想:莫非是那昊天侯去而复返?那人挺直身子,傲然地抬起脸。兰生看到一个标致的侧面,头上整齐地压着束发的二龙戏珠的金冠,像是品爵极高的贵爵意味。那人脱下黑狸披风,渐渐坐在床沿上,轻撩开了那红色帐幔,仿佛在细细看那花西夫人。兰生暗忖,莫非此人是踏雪公子?再细细看来,这青年虽也长相俊美,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脂粉气,与踏雪公子那天人气质相去甚远。那青年的面色带着一丝不屑,睨着水眸用左手把花西夫人的俏脸掰过来,细心地看了一阵,然后带着讨厌缓慢地甩开手去。他低低地嘲笑了几声,眼中更是鄙夷万分。他的右手伸出龙纹袖袍。俄然空中又是闪过惊雷,照亮了那青年手中高举着的一把镶满宝石的富丽匕首,那匕首正对着花西夫人的咽喉。“归正你活着也是享福,”那青年嘴里轻声咕哝了几句,“就让我帮你早早摆脱,那三瘸子还要谢我哩。”一声狠恶的轰隆划过窗前,金冠青年微惊,那手中的匕首也停了一停。就在这个当口,梦中的花西夫人仿佛也被惊雷吓着了,不安地翻了一个身,右手挪了出来,腕间的金刚钻手镯当的一声磕在床沿,闪电将金刚钻手镯的光芒射进青年的惊奇万分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