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春[第3页/共3页]

她仿佛仍能听到阏氏在垂死之际，喃喃说的话语。

府吏立即满脸恭敬，向徽妍一礼，“鄙人南郡戴松，曾受王太傅保举，本日得见女史，幸甚幸甚！”

“尔等怎在此？”徽妍忙停动手里的活，问，“阿保呢？”

徽妍愣了愣，沉默。

她点头，“我晓得。”

汉使在王庭逗留了半月，半月以后，徽妍等人也已经清算齐备。

检视到徽妍的时候，那位府吏看着她的名字，愣了一下，昂首来看了看徽妍，“这位女史，冒问一句，但是出身弘农王氏？”

她也朝他们招手，直到望不见。

“王子保重。”徽妍说。

徽妍点头，取来印鉴，谨慎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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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坐在案前，将写好的书念一遍，一字一字，仿佛前所未有的冗长。

蒲那和从音哭喊起来，一起被带出了帐。徽妍又急又恼，瞪着郅耆，“王子这是做甚么？”

“多谢王子。”徽妍当即道，说罢，向他深深一礼。

“蒲那和从音不是。”徽妍看着他的眼睛，“王子，我分开今后，还烦你好好护着他们。”

侍臣们在这苦寒的异域逗留多年，本觉得归朝有望，不想阏氏临终前上书天子，为他们讨情。跟着日子邻近，世人要拾掇物件，又要与朋友道别，繁忙非常。

王氏的遭受，并非奥妙，徽妍心中早有筹办。

“嗯，你也保重。”郅师耆的声音有些哑。

“蒲那，从音，放开她，让她走。”这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徽妍吃一惊，昂首，却见是单于的十王子郅师耆。

同时，天子下旨，将仁昭阏氏当年出嫁时带去的侍臣女官召回中原。

“……妾自嫁入金庭，去国八年矣。虽远窜异域，常思汉关，诚得捐躯报主，不改初志。然身材日沉，西山在望，无以来去。妾所虑者，惟侍臣女官等人，留胡地多年，骨肉相别，手足割离，实不忍焉。伏惟陛下怜之，幸甚。”

自从离家，徽妍在草原和大漠中度过了八个寒暑，至此为终。

从塞外往南，草原、荒凉相间，固然门路仍然冗长，每一小我倒是兴趣昂扬。

阏氏惨白的脸上暴露却暴露一抹浅笑，轻叹，“不必为我难过。徽妍，现在也只要你还当我是公主。去吧，他们会承诺，待我走后，他们就会来接你。”

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模样，徽妍的心中亦是一酸，将他们搂在怀里。

被提起苦衷，徽妍的神采黯了黯，少顷，苦笑，“便是如此，我才要归去。郅师耆，我另有兄弟姊妹……”

阏氏丧期未过，徽妍一身素色衣裳，发束白巾。登车时，她望了望步队前后，只觉此情此景恍然如同来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