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02）东倭国是（五）[第3页/共4页]

夜已经很深了。远处传来半夜的更鼓声。殿别传来细不成闻的沙沙声，应当是关防的禁军在列队巡查。殿上燃着的几架大烛山上，儿臂粗的羊油大蜡火苗子一蹿几尺高，蜡烟突突升腾烛泪汩汩流淌；光彩映照，把人影在铺地大青砖拖得又细又长……

见是他率先出言，大师都不由一笑心头了然。别的人或许不肯站出来替商成说话，但工部是非站出来不成。当初工部误信了商燕山的大话，投了大笔的赋税去烧制玻璃。现在玻璃一事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烧制不成的话，翟错、常秀另有工部的右侍郎，他们都得挪处所，好一点或许还能去做个观风使，差一点就得办理行李预备回籍修志，以是翟错他们现在是在背水一战，甚么都不管甚么也不顾，拼着老命朝火窑里砸钱，只想赶在吏部的离职公文下来之前把子虚乌有的玻璃烧出来。他们现在还在对峙砸钱打水飘的来由，就是商燕山亲目睹过玻璃，既然商燕山亲目睹过，那么玻璃就必定是真事，只是工部砸进火窑的钱还不敷，以是没能烧制出玻璃。玻璃是真事，商燕山也从不妄言，以是东倭国的金山银山必定能够信实！只要朝廷信赖金山银山真有其事，那么玻璃当然就不成能是假的，工部也就更有来由朝火窑里砸钱！

有支撑的，天然就有反对的；有同意出兵的，就必定会有反对出兵的。反对的人更多，来由也更加充分，从劳师远征外洋讲起，甚么海路艰险是一个题目，后勤支应再是一个题目，出兵能不能必胜一样大是疑问；其他的题目更多，兵力调遣、将帅调和、粮饷筹措、军器聚散、船只配给……林林总总的足足有几十项，说得翟错等人哑口无言。别看这些反对出兵的人都是文官，教他们赤膊上阵不可，纸上谈兵却个个都是赵括，数经论典旁征博引，洋洋洒洒的大篇事理摆出来，别说是翟错，就算孙武复活韩信再世，也一定能是敌手……

一片沉寂当中，俄然有人郎声说道：“臣启圣君：臣觉得，东倭国之事当行。”

因为是临时集会，以是并不是统统的首要朝臣都能来得及插手。比如卧病在床的老相国汤行，他身材不好，以是宰相公廨就没有奉告他；又比如驻在远畿澧源大营的杨度和严固，因为路途太远，也就没有获得告诉。但是，统统的宰相和副相，以及六部里在京的首要大员，他们都在获得告诉的第一时候，就仓猝换上方才脱掉的朝服，仓促地赶回皇城。

有人已经在心底暗骂商成多事了。但没有人肯站出来公开地指责他诳语妄言。在坐的，有谁不晓得商燕山？那就是一条疯狗，当着天子的面都敢在正旦大朝会上连咬杨度和谷实的人，谁敢去招惹？连带着，也没人去指责礼部偏听偏信。礼部必定会把事情都推到商燕山头上，而敢和商燕山狗咬狗的一一好象还没有如此胆量的人吧？

翟错的话语未几，但恰好说到了点子上。大赵出兵东倭国，既不是为鹿儿岛的金山也不是为石见的银山，而是为体味救处于水深炽热当中的东倭国百姓，这是上国的任务，也是道义地点，谁都不能指责。此中几句露骨的马屁，更是教东元帝伸开嘴呵呵直笑，顺手便把御案上的一个青铜镏金蟠龙镇纸赐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