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腊八节(2)[第1页/共3页]

看他吃得畅快，十七婶也欢畅地说道：“小和尚尽管吃，这边饭桶里另有的是。既然来了婶子这里，就千万客气――这是我亲身到厨房熬的粥，下足了料，熬了满满一大锅哩……”

一向到夜都深了，他还是睡不着，莲娘清脆中带着坚毅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反响，那直白的歌词，那似咏似叹的低吟，老是在他脑海里回荡，令他热血彭湃表情荡漾。

由来燕境出好女，引犁掘锄不输将。”

“自古燕山多男儿，背天负地增田亩；

柳霍两家的心结解开了，屋子里的氛围也更加热烈起来，先是二丫喝多了酒撒酒疯，红着个面庞咿咿呀呀地唱了首不晓得那里学来的俚曲，俊哥哥俏mm的歌词儿让她挨了她爹娘好几句呵叱，还被月儿挠着胳肢窝诘问半天谁是她的俊哥哥，她又瞧上哪家后生了。然后不如何能喝的莲娘也唱了支《七夕谣》，三叠唱罢，统统人都夸她的嗓子好，唯独商成听不懂这三声一转五音一绕的燕山古民谣，回到家还扭着婆娘问，这《七夕谣》到底是唱的甚么。

商成听罢就再也没有说话。这歌词太浅白了，浅白得就象是大口语――它也的确就是大口语；它的内容也太简朴了，不过就是男男女女一起开荒种地修路搭桥，又一起和外族人兵戈。可如果细心咀嚼，却又教人非常感慨――仅仅一个“燕山女儿不输将”，就把燕隐士那种固执不息不平不挠地坚固脾气描画得淋漓尽致。

莲娘比他警省。他还在判定这拍门声是不是本身的幻觉的时候，莲娘已经支起半截身子，隔着窗户问：“谁呀？”

“柱子哥，我晓得，为了当初的事，你内心还记恨着公泽，更记恨着我……”

他一遍又一各处在心底默念着这首歌谣，一次又一次地感受着歌词里那雄浑苍然的豪放气势。“不输将”，“不输将”，或许这天下上再没有甚么辞藻，能比上这三个字里描画出的那副朴实而壮阔的瑰丽画卷，也不会再有别的词，能形象地表示出这块地盘上的群众那种不畏天不畏地更不畏敌的豪气……

“……柱子哥，当初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谅解我，更不敢求你谅解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谅解谅解公泽。他也苦啊。柱子哥，这些年你也瞥见了，他们霍家人是如何对待公泽的――要不是现在大丫嫁了个好夫婿，公泽爹娘的牌位都进不霍家的祠堂……”说着话她就去擦眼睛，抹了好几颗泪水，才吞咽着声气说，“柱子哥，公泽常常说，当年要不是你，他和他老娘或许早就饿死了，要不是你一力帮扶他家，他也不能把书读出来，更论不上考秀才进衙门办差使。他还说，这辈子他感激天感激地感激父母，更感激老天爷让他遇见你如许一名好兄长。……就是我嫁过来以后那两年，若不是有你和嫂子里里外外埠帮手，大丫也一定能留得住。现在我都记得那年公泽去首府招考，寒冬大雪天的，你跑了二十里路请来大夫给大丫看热病，又拿着方剂连夜去县城给她抓药，好歹把她的小命从阎王手里抢返来。每想到这事，我内心就难受得……难受得……”她哽咽地说不下去。

莲娘便一字一句地学说给他听：

这声音里带着哭腔，既尖又细，在夏季里沉寂的夜晚听得格外清楚，它好像针扎普通直刺在人的耳朵里，商成和莲娘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