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第1页/共3页]

夹道是通向内院的必经之路，避无可避，李绮节轻咳一声，“张嫂子来了！内里怪热的，快到里头坐着歇会儿。“

宝珠吃吃笑道：“孙少爷说大官人过继三少爷, 论理他该来道贺的，现在迟了好几天赋来，可不是有罪恶么？“

周氏意味深长地看李绮节一眼, 转头和一旁的曹氏相视一笑。

李绮节不感觉有甚么，大风雅方任孙天佑看。不过余光往中间扫过期，发明周氏、宝珠和曹氏仿佛都在忍笑，丫头们也忍俊不由，厚颜如她，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一阵嫣红，收回目光，低头扒饭。

周氏放下一瓣西瓜皮，拿帕子擦擦嘴角，发笑道：“难为他大热天的跑这一趟, 待会儿请他出去坐坐。“

午间的饭摆在侧厅，那边临着水，四周栽了几株几十年树龄的老树，卸下四周格窗，南风吹拂，格外幽凉，李大伯平时就在侧厅歇晌。

丫头们也跟着笑，仿佛周氏和宝珠合说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不由点头发笑：看来大伯和伯娘真没把孙天佑当外人，大热天，家里人还真不耐烦吃大鱼大肉，水晶饭拿来待客有些失礼，可盛暑天吃这个最对胃口。

宝鹊不知在想甚么，半天没吭声，周氏又说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缓慢承诺一声，“晓得了。“

话音落处，丫头们簇拥着一个娇小小巧的美妇人走进院子。

“理他呢！正愁没借口去李家，备礼，我亲身归天伯跟前赔罪。“

李乙和李子恒回县里去了，李南宣现在的身份是长房嗣子，家里来了客人，他必须出面迎客，再不能和先前一样，一头扎进书堆里，半天不挪窝。

张桂花跟在她身后，因为生得格外高挑的原因，她和身形娇小的嫂子张大少奶奶站在一处时，显得有些高耸。她还是木着一张脸，冷若冰霜，浑身高低每一处毛孔，无时不刻不在明示着“高岭之花“四个字。明显她穿了一身鲜艳的海棠红袄，鹦哥色罗裙，因为仆人气质孤冷，衣衫也红得冷冽，像落雪时节的寒梅。

别人冷，是僵冷，寡淡有趣。她冷，倒是冷傲，别有一种淡到极致，才见风骨的韵致。

新姑爷上门，大舅子必须给对方冷脸看，以示对自家闺女的看重。订婚以后，孙天佑头回上门时，李子恒把这个端方忘了个底朝天，还亲手给将来妹婿斟茶。宝珠当时气得牙痒痒，只恨不能出去掀翻茶桌。

孙天佑打芭蕉丛边走过, 手里挥动着一把绘渔舟垂钓图的洒金川扇，摇摆的树影落在他眼底，映出班驳的暗影：“平空多出个大舅子, 算不算丧事一桩？“

重新至尾，张桂花一个字都没说。

矮桌上的菜色也很简朴，凉拌孔明菜、酸醋雪藕片、葱油煎面筋、夏季做的酒糟腌鲤鱼，并一碟切开的高邮鸭蛋，一人跟前一碗水晶八宝饭――明天的正餐是冷食。

丫头收起绸纸伞，出来通报。

转头叮咛宝鹊，“给张家送两只大西瓜畴昔。“

前者笑眯眯和她说话，后者淡淡扫了她一眼，就算是和她打过号召了。

多日不见，他的棱角愈发光鲜，眉眼垂垂勾画出沉稳气质，不说话时有些高深莫测，唯有笑起来的时候，模糊还是阿谁身披蓑衣，大风雅方在湖上纵情高歌的俊朗少年。

院子里植了两丛芭蕉，芭蕉叶片肥厚，被日光一晒，仿佛随时能滴下几滴绿蜡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