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1页/共4页]

孟春芳扭着一张粉红绢子, 踌躇半晌，轻声道：“三娘，我想劳烦你的丫头帮我带句口信给杨五郎。“

李绮节眼眉微挑，似笑非笑：“你叫我甚么？“

进宝和李子恒那天也去瞧了回斗花魁的盛景，一起上两人争论不休，回到家里，还没争出个胜负。

这还是李绮节头一次看到孟春芳笑得如此光辉，仿佛暮春时节沐浴着春晖兀自绽放的野花，带了几丝凶暴的活力，但是李绮节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孟春芳的决定，看去惹人发笑，但她晓得，孟春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的内心话，她果然是这么筹算的。

瑶江县的少年公子、半大小子们，这些天都在私底下批评那十二位花娘的仙颜，实在隔了一道江水，笼了轻纱，花娘们又个个涂了厚厚一层铅粉，抹了大红的胭脂，一张张脸乌黑似碗里的豆腐，艳红如灶膛的柴火，哪个瞧得明白？

“三娘, “待房里只剩下孟春芳和李绮节二人，孟春芳叹了口气, 眼神闪动，“你晓得杨五郎在外头赁的屋子在哪儿么？“

斗花魁时，碍于民风，花娘们不能抛头露面，戏台上蒙了纱帐帷幔，花娘们在里头，或鼓瑟或吹笛或弹琴箫或弹琵琶。

最后只得费了几个铜板，让腿脚最矫捷的阿翅跑这趟差。

他们也说不清花娘们到底美不美，乃至连个胖瘦高矮都没瞧明白，但还是当着宝珠的面，把斗花魁夸了又夸。

实在不消孟娘子威胁，杨家也不会答应小黄鹂生下胎儿，杨天保年纪还小，乃至还未结婚，这个时候让一个花娘生下杨家的庶宗子或是庶长女，传出去，都是惹人嘲笑的一桩丑事，高大姐如何能够容得下小黄鹂废弛杨天保的名声。

李绮节自小和李子恒一块长大，当然明白李子恒的心机，不过她还是没故意软。少年公子都爱风骚，哪怕李子恒微风骚一个字都不沾边，她也要把泉源掐得死死的。

她看着李绮节的眼睛，“我本来想让我的丫头去的，不过杨五郎必定不会信我的人。“

这一刻，李绮节明白，小黄鹂底子不是孟春芳的敌手。

“到底是一条性命。“孟春芳晓得李绮节不附和她的话，双手不自发地捏紧绸手绢，仍然接着说下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杨五郎的本性，不是一两日能改的，与其今后为他悲伤，还不如我本身先断了动机。“

回到家里，李绮节让宝珠出门一趟，给杨天保送去口信。

孟春芳既然要嫁入杨家，必然对杨家体味颇深，不成能不晓得杨家的顾虑。

李绮节只得去找进宝，哪想进宝跟着李子恒去球场那边看鱼鼓戏了。

孟春芳四下里扫了一眼，“杨家要对小黄鹂动手了，让他们防备着些吧。“

孟春芳抬眸看向窗外阴沉的碧空，“如果不是为了安抚我娘，杨家人不会对小黄鹂下狠手。“

冬至前后，气候愈发阴沉，接连十几日都不见一丝晴日头，固然还未落雪，但夙起时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会凝一层薄薄的冰凌。北风凛冽，因为临着江河湖泊，风里蕴着丰沛的水汽，刮在身上，愈显严冷，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寒气。

因为夏季酷寒，每天粥汤进补，又整日不出门，城里的小娘子们面庞都圆润了一些，唯有李绮节反而瘦了。

爱热烈是少年人的本性，李子恒五大三粗，向来对情爱之事看得很淡然，对孟春芳的绮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去江边看斗花魁，的的确确美满是出于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