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惨烈[第2页/共2页]

朱亦辙站在窗前，背对着李五郎，身形矗立，一丝不苟。

这不是战役，这是一面倒的搏斗。

不能倒下来。

本来筹办大肆庆贺班师返来的守城将士，遥遥看到比解缆时人数远远少很多的步队，悄悄噤了声。

匈奴报仇，毫不过夜。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这个小少年打脸，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百个，一千个……死在小少年手中的仇敌越来越多，到最后，小少年常常在战役时取了敌军将首，让敌军闻风丧胆，有了“玉面阎罗”的称呼。

太可骇了，连镇北军都挡不住匈奴的铁骑了吗？

几年前李五郎刚熟谙朱亦辙时，朱亦辙还是个小少年，比李五郎还小几岁，老是冷着脸一副傲岸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和军中大老粗们粗糙的手脸构成光鲜的对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现在寒冬腊月，到处大雪封山，他们即便要逃，又能逃到那里去？

在这一群面带哀色、衣衫破裂、行动沉重而果断的九州将士身后，是红色的雪地，翻滚的火焰和无边的黑幕。

当天早晨，李五郎被召见。

有的人，就像是天生的王者。

不能哭。

另有的带来了刚蒸好的馒头包子和咸菜，号召他们先吃点东西。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要不要逃离明月城？

十万人的尸体，垒了一层又一层，仍然铺成了周遭近千平米的面积，流下的血把雪地染成红色，存活的将士拖着残躯冷静搬运火伴的尸体。

有很多人在梦中便被收割了生命，那些刚复苏的，也手脚酸软有力，战力丧失大半。

城中的百姓见到返来的残兵败将心中惴惴不安。

很多将士瘫坐在死去的同袍身边，看着死不瞑目标火伴，伸手替他们合上眼皮。

如果是堂堂正正一战而死，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也不会那么哀痛，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豪杰。

镇北军亦从未有过伤亡如此惨痛的时候，与赶赴北境时比拟，此时剩下的人数算上守在明月城的人数，尚不敷五万。

他微微垂下了眼眸，为这些疆场丧命的无辜将士默哀。

明显满身气得颤栗，下唇咬出了血，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过，朱亦辙只淡淡叮咛了句，

刀光剑影持续了一全部早晨，直至拂晓时分，太阳升起，战事才宣布结束。

李五郎冷静想道。

有的人无声痛哭，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和着满脸的污泥血迹，涂成了大花脸。

李五郎自认才调聪明经历不输于朱亦辙，他还比朱亦辙更早进入军中，一样从底层斗争上来，没想到只能给朱亦辙做右参将，掌管右军，在镇北军中名誉远不如朱亦辙。

一转眼间，他们便停止了呼吸，永久留在了疆场上。

一如他们的心中，翻滚着肝火，升腾着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