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芝麻糊糊[第1页/共2页]

跟徐慨说话，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徐慨说啥，她听着就是，时不时嗯两声答一句，也没决计阿谀过，现在想想她笨口拙舌的，在宫里和王府好好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轻易了。

这老太太精力头太好了，没日没夜地看帐本，含钏思疑这老太太枕头里都藏着银角子...

这倒叫钟嬷嬷挺不测的，“谁？”

“得嘞。”钟嬷嬷点点头，“啥事儿呀？想浣衣局的姐妹们帮手做点小针线？想找件绸衣穿穿？还是缺肥皂板油了？”

钟嬷嬷伸手接过，舀一口尝了尝，舌尖一搭上去，她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含钏内心悄悄呼出一口长气。

吃人嘴短，钟嬷嬷也不绕弯。

含钏抬了昂首，笑得眯弯了眼，“借您挂念，钏儿想为同批入宫的蜜斯妹求个情。”

芝麻糊糊，谁没吃过？

掖庭天高天子远，二门一关，各家管各家，商定俗成中午放半个时候的假，宫女儿寺人们情愿歇一歇也好，情愿趁着日头补缀点东西也好，情愿和蜜斯妹逛逛窜窜也好。

含钏双手把碗送到钟嬷嬷面前，抿唇笑了笑，“您请用。这是咱内膳房自个儿晒炒的芝麻面儿，和别的芝麻面糊不一样，我们这个没苦味，只要甜香。您别看这小小一碗芝麻糊糊，可得费些工夫呢――芝麻先拿凉水过了两天，再放在太阳下晒了两天，把那层苦味儿给去了，再将薏米、百合、去了心的莲子、红枣、剥好的葵瓜子仁、南瓜子仁儿、杏仁儿用茶柄炒三道，再挨个儿碾碎。”

小丫环摇点头，稚声稚气地答，“还没呢！嬷嬷在暖阁对册子。”

关着门对帐本，这老太太连盏油灯都舍不得点，东边纸糊的窗鲜明被抠了一个大洞！那老太太正缩着头蜷着腰，借从洞里透出来的光扒拉算盘子！

这碗芝麻糊糊，比她上半辈子吃过的统统芝麻糊糊都香，一整碗几近尝不出颗粒感，十几味料全都融在了一起，黄沙糖放出来的机会很好，熔化得彻完整底却尚未沉底。

含钏依言将暖壶放下，四下看了看，还好还好，老太太还舍得用小泥炉烧热水，含钏将布兜子放桌上，把油纸一层一层翻开，瓷器盖子一揭开，有股独特的甜香味蹿了出来。

屋内黑黢黢的，钟嬷嬷眯着眼看了半晌才认出来，是昨儿阿谁看着就贵气的丫头，再看手里拎着个暖壶，这才想起来当时她觉着这丫头边幅好，讨人喜好，就多给了半壶热水，这多数是来还暖壶来了。

一番话说完，含钏手心冒着汗。

午歇时候，四下都静悄悄的，几株藤蔓爬上青砖瓦墙。

只要别过分，管事嬷嬷和寺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算是大师一天中最夸姣的光阴。

都是贩子里烂大街的东西，用料也贱，不比燕窝桃胶人参甚么的。

钟嬷嬷没有游移，一口下去后紧跟着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

含钏摸了块麦芽糖畴昔，回身向暖阁去，在门口拍了拍胸膛，给本身打气泄气儿，放下暖壶小扣三下门。

冷不丁又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儿，含钏恶狠狠地摇点头，要把这些事情全都丢出去！

含钏目瞪口呆。

含钏排闼而入。

钟嬷嬷嗅着香气，不由自主地将算盘和帐本放下。

含钏拿热水烫了个茶盅，舀了三勺瓷器内里的黑粉面面，看水烧开了，便当落地用袖子卷起茶壶柄，一扬一冲，那股甜香味被开水激开，芝麻烤制碾碎后的焦香，瓜子仁丰腴的油脂香、红枣晒干剁碎的甜腻、薏米和百合略带酸涩的气味异化在一起，在玄月初秋仲夏的天里袅袅升起了一道庞大且醇香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