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还是花糕[第1页/共2页]
这一下,倒引发膳房的重视——都停了手上的工夫朝这处看。
白爷爷力所能及地一巴掌挥到含钏后脑勺,“吼甚么吼!吵甚么吵!”四下看了看,内膳房或是油锅崩裂之声,或是杀鸡宰羊之声,这两师徒喧华惯了,谁也没把这儿当回事,老头儿鬼鬼祟祟抬高声音,“...这动静是张姑姑特地透给爷爷我的,如果放出来,你不去,有千万个小女人...另有千万个小寺人往上冲!”
可含钏却不肯放弃。
可出宫,比进内宫还难啊!
她又不是脑筋有病!
四五岁就入宫为奴,长在宫闱,学在宫闱,不出不测,也会死在宫闱。
白爷爷拍拍脑门星,把这不应时宜的设法从速拍走!
含钏深吸一口气,把蜜供糕点往吸油的纸上一放,“我不去!”
本身的手,能够是重了点儿...
去了就完了!
含钏“哎哟”一声,一双眼睛因冲动而亮亮的,“我听宫里的姑姑们说过,老太后满整寿时,都会开大恩情,放一批宫人出宫!十年前,我刚入宫不久,就有这么一遭!本年是老太后六十寿诞,按常例,也是要放人出宫的!”
如当代道好,女子的职位比前朝高了不长幼,出了宫,或投奔父母,好好嫁小我;或打着奉养过宫中朱紫的名头,被世家官宦聘去教家中的女儿,单独一人也能置田买地;或干脆开个女学馆,收点束脩,教邻里街坊的女人读文识字...
这丫头,油盐不进!
顺嫔还得把她赐给徐慨,还得做主让她当通房,徐慨还得娶张氏,张氏还得嫉恨她连带着恨毒了徐慨,到时候徐慨活不了,她也活不了!跟梦里一模一样!一点儿没变!
让他们冲啊!
进个内宫,如何像...如何像逼良为娼似的!
这四四方方的,被红墙绿瓦豆割得端方整齐的天,她已经看够了!
一来,这凹凸是个女人;二来呢,人老了,脚也踹不了那么高了。
白爷爷凝了凝神。
这是掖庭宫人的宿命!
宫里头的宫人,谁不想出宫?
白爷爷死力保举。
尽力的模样,像极了路头卖艺的大爷。
花糕?甚么花糕?
“不去!”含钏咬牙切齿地斩钉截铁,“您让我去浣衣局洗衣服吧!您让我去外院杀鸡宰羊吧!再不济,您让我去内造局砍柴补漆!”
倒把白爷爷吓坏了,赶快扶着灶台,一边拖着不便利的腿脚把含钏罩住,不叫别人瞥见,一边拽了汗巾子手足无措地给含钏擦眼泪。
含钏紧紧握住拳头,轻声却果断地开口问,“白爷爷,长乐宫的淑妃娘娘,是否够格决定我的去留?
满脑筋就三个字。
含钏闷着头,脑筋里“嗡嗡”直响。
白爷爷到底没忍住,悄悄拍了拍含钏的肩膀,“钏儿,主子的话没申明,可咱不能装听不懂啊。”
这倒不假...
出宫,两个字,她想都不敢想!
白爷爷云里雾里。
“你且记得,我们现在在哪儿?”
死了一次,苦了一辈子,不撞南墙心不死?明知山有虎,还方向虎山行?
常徒弟笑起来,大声道:“老白头!别总经验你门徒!瞧小女人哭得!”
是他最听得懂贤人的话啊!
这些,她都做不到!
出宫!
她只能像块砧板上的肉,别人想将她清蒸,她就不能被红烧,别人想给她改花刀,她就不能囫囵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