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吊死[第1页/共3页]
那梳子是玉做的,疯少又曾是雕人(治玉摩骨的人、雕玉匠),对玉金饰件,自是留意三分,定睛儿细看那把新月梳子,当真小巧,只欠些砥砺火候,没法显出小巧剔透之色,稍嫌浅显。
丁翎是自发朋友失礼,才在客人临走时,以酒相赠,作为赔罪。痴娘也送客到门前,拎了那壶梨花酒,递到疯少面前。成果,酒壶却被疯少奇妙地一推,终究落到了胡有为的手里。
胡有为刚提及“好像”,就听得一旁有人猛地狠恶咳嗽起来,倒是郭老三不知如何就吃呛着了,两根长长的鱼面从他鼻子里呛出来,直喷到胡大探长头上,喷得胡爷“嗷”一声站起,头发上粘挂着两根鱼面,猛扑向郭老三……
“拜托本探长查这案子的那位……痴娘的亲哥哥,他也这么说过。”胡有为面前仿佛呈现了竹竿男的身影,他醉眯着两眼,摇摆了一下脑袋,冲疯少摆摆手道:“本探长得回家睡一觉,你再细心想想,痴娘尸身到底在哪?想起来了,再来找我。”大探长不堪酒力,醉醺醺地拎着酒坛子,头重脚轻地往回家的方向去。
那几把梳子都是木头做的,乌木、紫檀、金丝楠,他捡起一把小叶黄杨的木梳,看上面似象牙的纹理,挺标致的,持着木梳子,想着丁夫人鬓发上斜插的那把玉质的新月梳子,只恨不能拔下那把玉梳子搁他手里再细心砥砺砥砺,想到手心发痒,不自发就翻开衣兜、里外找寻,好歹给他从口袋里挖出了几个大子儿,问摊主买下了这把木梳子。
“那那那叫小怜?我滴个小姑奶奶哟,这花名跟她不搭!不搭!”那红倌人披头披发撒泼的样,比女鬼更可骇!胡大探长好不轻易缓过一口气,直起家来,抖抖两脚,觉着还能跑几步,就又拽着疯少冲一个方向奔去。
承平小镇周边坐落着几个村庄,离着镇子中间倒也不远,几条街拐出去,穿过一个古旧的城门小门洞,跨太小溪石拱桥,到了溪流此岸,就是大片的庄稼地了,阡陌纵横,村头蜿蜒着几条土路,两旁另有坑坑洼洼的水塘。
“丁老弟双腿不便,却娶了个好媳妇,心灵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真极好!”胡有为捻着八字胡,啧啧有声。
痴娘转眸看他,目光略低,扫过丈夫瘫在轮椅上的双腿,抬眼时,她冲着丁翎妖娆一笑,格外浓艳。丁翎顿时目光痴迷,心旌摇摆,只觉内人当真无愧为“浓艳入迷仙,歌声胜管弦”,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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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走村道的路人,都晓得月明时,泛着亮光、瞧起来像平坦大马路的处所,人是千万走不得的,若要一脚走下去,整小我就得淹在水池里了(水面泛的光,夜色当中看,就似平坦的大马路)。夜里只要这凹凸不平、暗沉沉的土路,才是人走的。
“痴娘生前,也是个酒家女。”凤流记得:那晚痴娘来寻他,说那盏“执念”是她亲手酿的。这可巧了,她不但与丁夫人同名,还与丁夫人一样,会酿酒。
这尸身晾着有一天了,村里来围观的人,不减反增,边怕得直颤抖,边偷眨着眼缝儿去瞄,待探长赶来检察过尸身,保长才唤了几个壮丁将死人搬走。而后,保长拉着胡有为走到人群外一个角落,抬高了嗓门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