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桥女游思[第1页/共5页]
刘浓微微一笑,缓缓点头,随后捧起膝上向秀所注《庄子》朗读。但见嘴唇开阖不闻声,心则随其而远矣!他极爱竹林七贤向秀《注庄子》,其间谈吐不偏不颇追索真道;不似郭象抄袭其论反注庄子,就算言词再美,亦不过缚粉自喜罢了。
小女郎轻声打断其兄的话,缓声安抚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阿兄何需为螟蛉之辈作恼,亦勿需忧心受人轻视。依小妹见闻,刘郎君断非那等势利之人,阿兄但去无妨。只需秉之以情,事之以礼则可。君子订交,待之若水也。”
而她犹不满足,歪着脑袋总觉另有漏失。
小女郎幽幽起家,霎那间,雪色轻纱襦裙似浪泄洒,渐渐回身时浅露一对蓝丝履,看着正迎上来的阿兄,问道:“阿兄,该备的东西,可都备好?”
天刚放晓。
闻言,祖盛神情微愣,随前面色一整,正了正顶上之冠,深深揖手道:“谢过瞻箦,能得瞻箦为友,实乃祖盛之幸尔!”
“阿兄!”
姑苏渡。
而这少年郎君恰是桥氏家主,桥然。
画廊转角传来一声唤,漂亮的少年郎君自暗影处踏进阳光中,脸上带着笑意,挥着宽袖边走边道:“小妹,我得去见那华亭美鹤了,怕是十天半月方归。天渐热了,你要重视身子,不成久曝于外!”
言罢,面现忿忿之色,朝着亭内众位少年郎君团团揖手,随后昂然退在一侧,心中则道:桥玉鞠啊桥玉鞠,你辱我在先,本日若不将你申明尽毁,难却我心头之恨!
少年郎君听得小妹羞恼嗔唤,反而气度尽开哈哈大笑,宽袖挥得轻巧,木屐踏得脆响;半晌不断的穿出层层月洞,绕过青潭朱廊,转出假山危亭,跨上牛车,沿着笔挺的暗纹青石路行向庄门。
唯望这阳光不再斜,祈盼这日头永不坠。
“阿兄……”
忙得一早,足足装了两车!
……
公然,远远的一栋画亭里传来阵阵鼓噪声。
二人齐笑。
此地既是舟渡,亦是车马道交汇处,为吴郡境内极驰名的水陆古道集散地。再因道口建得驿栈无数,是以哪怕在此炎炎夏季,此地亦是牛车成群、渡舟连片,画亭中则满满的坐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闻言,两女缓缓对视,嫣但是笑,赞道:“华亭美鹤,果然壁人矣!”
绿萝脸红红的踏出室来,端动手重巧的转过回廊,下楼后向着院中车队飘去。车侧有六名带刀白袍环围,听碎湖说此中另有一名杨小娘子的隐卫呢。
画亭垂柳,古道口。
“哦!”
桥然被世人侧目环顾,心下大急如惶,额间细汗密布;后心则犹若芒刺在背,冰寒。他在渡口候得已有半日,却久久不见刘浓前来。本来平静的心神早已混乱不堪,每过一刻,心焦便更胜一分。
“呀,糟啦!”小女婢见了,掩嘴惊呼。
少年郎君心中略松,昂首看一眼天时,见阳光已漫至竹林中腰,遂与小妹道别,待行至一半时,俄然转头眨眼笑道:“小妹且在家中安待,我定将其揪来也!”
“啪!”
“唉!”
“但愿如此!”
香囊!
刘浓与桥然相约之处便在此地,因途中牛车有损担搁小半日晨光,待得与祖流行至时,天气已近傍晚。
而此时,柳间,有两名女子瞅得半天,终是壮着胆手牵动手,盈盈笑着将刘浓等人拦住,随后齐齐浅身万福,明丽笑道:“敢问谁家美人焉?愿作香萝倚碧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