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君子作歌[第3页/共4页]
桥然挥着大袖,边走边笑:“茂荫,如何?我说瞻箦定然正在弄月,汝竟不信。瞻箦,彻夜我们对月长谈!”
身后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刘浓微一侧身,见绿萝头发蓬乱,神态羞窘,脚上绣鞋未穿好,尚露脚后跟一截雪色罗袜。
当此时,天上月魅,地下人醉。
桥然大惑不解,捉着茶碗看向单独对弈的小妹,见其细眉淡若云烟,嘴角略略带笑,实是美得不成方物。心中却暗叹:小妹自小便聪明过人,非论棋、画皆赛过我不知凡几。自阿父、娘亲走后,这偌大的庄园便是她一人打理,若非如此,我怎可踏行于外!葛先生曾言,过慧易夭……阿弟已去,小妹……
桥然转过廊角,接过女婢递来的丝帕,边抹汗边笑道:“小妹,瞻箦、茂荫皆随我而至,将在我们园子盘恒几日。近些日子,小妹身子可好?”
“哦,到,到啦……”
“茂荫过赞矣!”
刘浓拿定主张,见二人犹坠棋局,亦不言语独自起家,沿着朱廊行至劈面。此时婢女们晒画已毕,只余两个小婢看管着,以免画作被鸟雀所毁。瞧见刘浓负手而来,晓得这是自家郎君老友,齐齐欠着身子万福。刘浓浅笑阖首,立足于画前细观。
庄园极大,行得好一阵,夕照将坠竹梢。
……
祖盛鼓起,放声歌颂:“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间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彼苍,此何人哉!”
“好着呢。”
“姑苏断流?”
桥然淡淡一笑,引着二人向庄墙行去。
“哦!”
观战的郎君绝美,着青冠月袍,面若冠玉晶透,剑眉斜长欲飞;鼻侧如刀削,悬危;丹眼似画,锋唇略薄。现在身子微微前倾,眯眼揣摩棋中妙境。
想着想着,绿萝内心乱了。
绿萝固然困得眼皮老打斗,但看着小郎君专注的模样,内心却满满的尽是高傲,暗想:天下间,恐怕就属我家小郎君,最是勤奋了……
“啪,啪……”
“甚好!”
夜月初流,无声。
祖盛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背后,瞻仰苍穹星月,叹道:“玉鞠、瞻箦,日前蒙君得问祖盛之志。现下,尚愿再闻否?”
穿出桂道,三人襟袖染得一层香,庄园则横卧于面前。
祖盛恹恹不振地问道:“玉鞠,另有多久到啊?”
歌颂毕。
小女郎温馨的答着,冉冉跪坐于案前,捏起案上白子,看向盘中略一思考,落子。随后淡淡的笑道:“阿兄此番踏游,料来定有所获吧。前两日,闻听姑苏断流,便和阿兄有关呢……”
闻言,刘浓、桥然对视一眼,齐道:“愿闻茂荫之志!”
莫怪她,自从碎湖做得庄中大管事,制定了各项内事端方礼节。那个不晓,何人不遵!她的心机洁白如雪,何如小郎君仿若未开窍普通呀。
便在这时,廊后木屐声几次响起,熟谙的声音……
莫非真是贪多嚼不烂?
小女郎持着黑子落向棋盘,仿佛感觉这一着极妙,嘴角的笑意渐浓,缓声道:“华亭美鹤携友至姑苏,逢人挥麈邀谈于夕亭中;恰事时,闻者甚众,画亭环牛成群,渡口排舟似城,乃至断流……”
“啪!”
此时,早有侍从奔至庄墙大声通传。
刘浓面带笑容身子斜歪,左肘撑席,两腿天然作曲于怀前,右手则跟着他们的咏叹节凑缓缓拍膝。来福与绿萝侍在一侧,笑意溢得满脸,他们尚是初次见小郎君如此闲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