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寒门之首[第1页/共4页]
闻言,老翁闲漫的神情猛地一顿,随即眼中精光骤放,上前一步抓住刘浓手腕,亦不出声,尽管眯着眼晴细细辩看。
“何必言谢!”
刘浓看着面前光彩浑黄的茶汤,应是林间仓促采来的原茶,行的是炒茶之法,是以色杂而味浓。捧起茶碗一饮而尽,嘴间又涩又苦。
“来,尝尝这山间老茶!”老翁提起矮案上的陶壶,微一抖手,茶水如珠线滚落茶碗,色呈浑杂。
“哈……”
祖盛品着茶,摇着脑袋哈出一口气,稍稍作想,想不出言词,干脆直接赞道:“妙哉!”
青帘徐挑,闪现朴实矮案一张,陈腐苇席两面。
“嘿嘿……”
待其与来福擦身而过期,来福心生惊奇,回眼望向小郎君,只见小郎君持着茶碗缓缓点头。
心中莫名的犯酸,晓得老翁为何赞它好茶。然也,一如这茶,苦中不堕志,恰是他的平生啊。
半晌。
“哞!”
几番思来转去,蓦地想起一事,抬眼看着健硕的老翁,一时竟是无言。
但见其两手环绕着一摞青砖,迈着沉重的法度跨向雨亭劈面。待放下砖时抹了一把汗,回顾时见另一面的砖已经搬空,便将刚搬过来的砖再度抱在怀中,复又搬回原位。清砖边角犹在滴水,老翁抱着砖行动盘跚,红日照着他的后背,汗透满衫。
东汉末年屡经战乱,马匹极是紧缺。自曹魏代汉后,军中马匹供应不敷,曹丕便倡导出行乘牛车;牛车虽不若马车快速,但胜在安稳;而门阀世家踏游山间时,意在悠落拓适,恰好与其不谋而合。再至晋室移镇江东,落空了北方的产马地,马匹更是希少。除豫章军府和极少数的世家,便是司马睿出行亦是以牛车居多。
茶续三轮而尽。
全部竹亭内,满荡着清薇香气。静!丝丝静意,沉民气神。醉!醇醇醉觉,教人忘返。
满满斟得两盏。
想了想,一时髦起,顺手指着青砖问道:“瞻箦,可知此物为何?”
用手背悄悄一推,茶碗便溜至刘浓面前,随后本身则捧着另一碗,举腕仰脖仿若喝酒,一口便去得大半,笑着赞道:“好茶!且饮!”
茶香徐怀直浸,闻之者神醉,却无人奖饰,皆因神思俱在天外!
终宵微雨将四下洗得温馨清幽,排闼时阵阵清爽竹香劈面而来。顶着青冠踏立于廊下,入目尽是翠竹作篱笆,如果细瞧,便会晤得露水滚于叶尖欲滴未滴。
“嘿!”
老翁当着刘浓的面,随便的将身上汗湿外袍一除,再拿起案上置放的洁净布袍一披,缓缓落座。待坐下时,瞥见刘浓犹自站着,遂笑道:“瞻箦,莫非嫌弃亭简席陋乎?”
他是谁?
听得这话,老翁正欲伸出的手微顿。
老翁笑问:“妙在何矣?”
刘浓因惊而怔,远远的看着老翁佝偻的身子。刹时间,心神为之而夺,竟再也听不见林中鸟叫,眼中唯余老翁来回的身影犹若静画。
刘浓目遂燕子穿廊抖落两翼雨线,心中暗赞:好一幅青青客舍新雨后!
果然是他!
这已是他第三次问起了,自那日分开姑苏渡后,桥然与祖盛便对老翁的身份产生思疑,特别是桥然久居吴县,却从未听闻姑苏有此庶族豪门。一起上,他们几番猜来猜去,越是猜不出越是沉迷。而刘浓固然晓得老翁身份,可既然老翁成心相避,本身心知便可怎能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