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丧父[第1页/共3页]

卫畴淡扫他一眼，“如何，你如果不肯听就出去，孤说给阿洛一人晓得。”

“假令死而有灵，我到了鬼域之下，盎儿若问起来‘我母安在’，我将何辞以答！”

许是过分冲动，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眼眸深处，也有些发红。

卫恒听到这里俄然问道：“那在父王的梦中，我同阿洛之间……最后可好？”

“孤还梦到, 阿谁妾室进到天牢陪了子恒没几天, 子恒就来同孤认错, 同孤包管会善待诸弟。可孤总感觉他说这些话时, 透着一股子矫饰的味道, 便没将章儿他们几个的兵权收回来。”

卫恒本就气得不轻，此时见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更是勃然大怒，朝殿外大声吼道：“来人，将这不知耻辱的贱婢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我走到大殿门口，从采蓝手中接过食盒，命她二人就留在此处。一到夜里，卫恒便会将其他人等尽皆斥逐，单独一人长跪于卫畴灵前，将他对父亲的渴念之情，那些藏在内心未曾说出口的话语在卫畴的灵前，说给他晓得。

他先前一向对卫畴怨怼不满，不过是爱之深、恨之切，太想父敬爱他却不成得，待到父子间终究解高兴结，这几个月间，他一忙完政事便会到卫畴床前奉养汤药，亲身顾问老父。

我朝他微微一笑, 却问卫畴道：“不知父王还梦到了些甚么？”

“一叶落而知秋，有个那样短长的妾室，你又识人不清，可见今后阿洛的日子，当不会好过到――”

“便是他日阿洛色彩不再，你生出纳妾的心机来，也须始终对她恭敬有加，断不成将那等包藏祸心的妾室归入后宅。不然，等你魂归地府之时，看为父如何同你算账！”

“只要一事，长夜常常缭绕于心，令我痛悔不已，却又惭愧难言，便是因一时之欲，害死了我的盎儿和安儿，使得你母亲悲伤之下与我和离。”

我别过眼去，不再看她，等尹平带人将她拖了下去，才看向卫恒道：“子恒当真要将你这庶母乱棍打死吗？”

卫畴的一句断言还未说完，卫恒已顾不得无礼，脱口打断他道：“父王别再说了，那只是个梦，阿洛是儿臣此生挚爱，不管如何，我都毫不会负她！”

“子恒，为父这平生实是亏欠你很多，但总算在一件事上对得起你，替你寻了位好老婆。家有贤妇，可惠及三代，你定要记取你本日之言，万不成负了孤这好儿妇！”

“却不想，孤在梦中身后，章儿他们见子恒远在洛阳筹建新都，竟起了自主之心。子恒那边似是早已猜到会如此，早有应对之策，带着兵马就杀回了邺城。成果便是孤身后，骸骨未寒，孤的两个儿子便各领着一帮人马，杀得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那女子一听，立即朝我们爬过来，哭喊道：“世子，妾身知错了，妾身好歹也是您的庶母，您就饶我一命吧？”

我不由看了卫恒一眼，他的神采不多数雅，目光低垂，似是在想着甚么。

那娇媚的女声俄然戛但是止，跟着便传来一声惨叫“啊――！”

卫畴从榻上撑起家子，招了招手，让我和卫恒再走近几步，我二人便相携动手跪伏于他床榻前，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我二人紧握的双手上，暴露一丝欣喜的笑容道。

待听得卫畴临终时透露心中惭愧之言，他更是失声痛哭，哀思不已，决意要在父亲灵前再守上七日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