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第1页/共3页]
“那就好。清伢子下个月要去考童生,这事又不好遣人去镇上奉告老迈父子两个,怕清伢子分了心。”柳老爷子捋着髯毛感慨。
这三天以来,柳清妍一向在思考、揣摩,却没法得出答案。
妇人分开,柳清妍立即翻身坐了起来,静若凝渊的双眸里,游丝般划过各种奥妙情感,似不见底的深潭出现了微澜。
“小小年纪的女人家从哪学来婆娘这等荤语,咱家不比村里其别人家,今后不准你去听妇人们嚼舌根。”柳老爷子一个爆栗敲在柳清芷头上:“把笋子拿去灶房交给你祖母和你大伯娘,从速去把湿衣裳换了。”
阳春三月,细雨如针。
柳清妍无声抗议,从嗓子眼挤出一句“我本身来”,然后拿过碗一气灌了下去。
“芷丫头,瞧瞧你弄得这一身,也不晓得拿个斗笠遮一遮,你娘呢,哪去了?不干活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老三,你这个媳妇越来越不像话,得好好管束才行了。”柳老爷子越说越来气,对于这个小儿媳妇是非常的不满,偷懒耍滑整日只会去村里东游西逛。
柳清妍一脸木然,像只扯线公仔任由着妇人将本身塞回床上的被窝里。
边幅长的还算不错,家道也勉强过得去,起码没穿越到吃不饱、穿不暖,能饿死老鼠的人家去,就是这身材……
“不苦,没事。”柳清妍腔调安静得没有涓滴颠簸,仿佛刚才是喝的白开水普通,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将碗递给妇人后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柳老爷子见到郭氏当即沉下脸,冷哼一声道:“老三媳妇,现在都甚么时候了你才返来,家里的活计不沾手,男人和孩子也照顾不好,连生个儿子担当老三的香火都生不出来,只会整日去跟村里的妇人嚼舌根,没得坏了咱老柳家的家声。”
东风劈面,吹起了她额前的发丝,瓜子脸上眉簇成黛,像两座远山,清丽又昏黄,如蝶翼翻飞的长睫下,那双眼眸纯粹澈底如山涧泉水,闪烁着活泼而明丽的光芒,只是脸颊和嘴唇带着病态的惨白,一如屋内架子床吊颈挂的半旧粉色纱帐,落空了原有的色采。
屋顶上炊烟在濛濛细雨中扶摇,柳博裕的媳妇郭氏拿着绣花绷子走了出去,手上的那块帕子,绣了怕是有半个月了。
“爹,我不过是跟邻家妇人一起做做针线,闲扯几句罢了,那里就坏了家声了?生不出儿子,还不是清芷阿谁死丫头扫把星克的。”郭氏拔高了声音强辩。
三天前的海难中,她穿戴救生衣在大海里随波漂流,绝望、惊骇、无助让她垂垂落空了保存的意志,神智越来越恍惚,终究落空了知觉。
想到这些残暴的究竟,柳清妍忍不住又哀叹一声,身材重重倒落回床上。
汤药的苦涩味厚重绵长,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暮色渐近。
杂花生树、水村山郭在迷离烟雨中若隐若现,似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让人看不逼真却又多了几分昏黄之美。
事情如此匪夷所思,却又如此实在,她的思惟堕入了长久的停滞状况。
“刚吃完药睡下了,大夫说落水时受了惊吓,以是神思有些板滞,将养些光阴也许就能好。”柳老太一边说话,一边把斗笠蓑衣拿去前头廊檐下挂着。
“如烟飞漠漠,似露湿凄凄,春日烟景都如此类似。”柳清妍轻声低喃,纤瘦白净的手臂伸出窗外,接住了屋檐上掉落的一滴雨水,那滴雨水在手掌心漾开,微凉的感受沁入肌肤。